及时打住话头,我飞速道:“无事。只是戚飞舟杀死他们的少宗主,昆仑的人对我有些怨言罢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半晌闷闷道:“我想来昆仑见你,但掌门师尊不许。”
我眼皮一跳,不想这些丢脸害臊的事被发小撞见,于是拒绝的话脱口而出,“你别来。”
我知道自己拒绝得太突兀,于是又赶紧装模作样地补上一句:“戚飞舟的事,自有我师父处理,难道你信不过晏真人吗?更何况灵虚宗每天事务繁忙,你走了,谁来打点上下?”
纪涯也知自己宗主首徒的身份特殊,不能擅自离宗,听我说完话,只能乖乖应了一声,却有些不情不愿。
“行了,快去忙你的事情吧。”我捏了捏眉心,“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
“那阿焕好好休息。”纪涯立即道,“往后,往后我还能找阿焕说说话吗?”
“当然可以。”
纪涯开开心心地关掉了传讯石。
将这珠子重新塞回储物戒,我在床上躺了一会,想了想还是把黄泉水取了出来。身处风云多变的妖族境地,唯有足够的修为能让我安心。
接下来几日我闭眼静心,潜心修炼,只有在潮欢进屋为我梳理神识时休息了一会,终于在一日我将体内灵气冲破关窍的最后一道枷锁之时,屋外上空晴空骤变,聚拢起黑压压的雷云。
雷劫将至。
我起身来到屋外,却见潮欢和石毅已经候在门口。“好小子,几日不见,你竟已经要碎丹成婴了,当真是后生可畏!”石毅见我出来,朗声笑道:“你尽管放心渡劫,辉阳殿有我护法。”
“多谢石长老。”我躬身一礼,大方受过石毅的好意。
石毅却扭身避过我这一礼,摆手道:“不必谢我,我也是受人之托。”
“方公子,还请收下大人的一点心意。”潮欢近身来,交于我一方巴掌大小的鼎,“大人算到方公子雷劫将近,临行前特意嘱咐奴家将此物赠与方公子,此鼎名唤无为天鼎,可挡下元婴的七道天雷。”
这,竟是能挡天雷的顶级上品灵器!
我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好,这方鼎就算是拿到方家,那也是不可随意送人的顶级法器。帝阿竟这般送与了相交不过几面的我?
看出我有些犹豫,潮欢莞尔一笑,“方公子不必在意,大人说了,这全当是给公子的赔礼。况且,若不是大人要事在身,方公子的雷劫该有大人亲自护法的,此番只能送个小物什替公子挡挡雷劫,实属无奈之举。”
潮欢一番话说得得体妥当,我也不扭捏,毕竟渡雷劫是大事,便开口谢过,收下了这无为天鼎,心中不免对帝阿也多了几分感激。
雷云愈压愈厚实,云层中有粗壮的雷电隐隐跳动,勾得我的雷灵根蠢蠢欲动。石毅催动自己浑厚的灵气,将整个辉阳殿围了个水泄不通,我亦唤出自己的本命剑孤铭,昂首等着天上的第一道雷。
粗壮的雷蛇翻滚着,呼啸着冲我落下来,我运起剑诀,运起周身灵力抵抗着落雷,轰鸣一声巨响,我被击中后退了一个踉跄。
天雷被挡下,天道震怒,酝酿着下一道更为暴烈的天雷。
不愧是元婴的雷劫。
六十多道威力恐怖的天雷尽数劈下,我不敢托大,全力运起周身灵气,接受着天地的洗礼,周身经脉被天雷淬炼、重塑,丹田处的金丹隐隐有破碎的裂纹。
身上已经被雷劈得不成样子,纵是上品的法衣,也抵御不住这纯粹暴烈的天雷之力。我唤出无为天鼎,为自己挡下七道雷劫,无为天鼎随后在雷光中湮灭成灰。
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至此还剩最后三道天雷。
我咽下喉中的血气,头脑有些发晕,之前已经有所好转的神识,此刻又隐隐开始疼痛起来。我咬了自己的舌尖,试图让自己清醒些,拼命运转着自己为剩不多的灵气苦苦支撑着,在那天雷劈下之时,催动雷灵根,以自身带着雷息的剑气相搏。
一道,两道......还剩最后一道天雷。
挡下最后一道天雷,我踉跄倒地,有些站不起来。
天空已经阴沉得不成样子,恐怖的雷鸣之音响彻云霄,竟还有天雷迟迟不肯落下,只在云层中翻滚、跳动,竟是愈演愈烈。
我感到有些反常,一般修士渡元婴雷劫,八十一道天雷已是至多,怎会还有?
可我已经没有力气,眼见着那从紫色演变成金色的天雷就要落下,我发狠催动灵气,却偏生吐出一口血来。我眼前一阵发黑,再回过神来之时,那金色的古怪天雷已经落到眼前
有人推开了我。
45.
谁?!
我被推开后迅速回头,却见一道银白色的身影被那金色的天雷笼罩。
下一瞬间,带着天罚意味的金色落雷在平地炸开,石土飞散,我被天雷的余威掀翻在地,滚落三丈有余。
“师父!”我震惊不已,无暇顾及自己身上的伤势,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起身冲进那扬起的尘埃里。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里伸了出来,稳稳地接住了向前冲的我,我不可避免地撞进师父的怀里,自知有些失礼,我刚要直起腰身,却被师父一手按着脑后,一手搂紧后腰,牢牢锢在怀中。
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鼻间闻见了师父身上有着淡淡的血腥味。
“师父?”
我着急师父的伤势,奈何师父将我抱得太紧,不知师父伤到了哪,我亦不敢大力推开他,只得以这诡异的姿态僵持着。
“师父可是受伤了?快些让弟子看看。”
师父沉默地紧紧抱着我,不理会我的担忧,半晌才缓缓放开我。我重获自由后立即抬眼向师父望去,只见师父银色的长发被烧焦了几缕,颇有些狼狈,身上白素的锦服有些乱了,却没见着有受伤的地方。
那血腥味从何而来?
雷劫从午后一直持续到方才,那金色的天雷落下之后,天上的黑云终于不情不愿地缓缓散去,露出了云后皎洁的辉月
竟已经是晚上了。
师父低头静静地看着我,低声沉沉地笑了一声。
“阿焕?”师父轻轻地叫了我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