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昭深吸一口气道：“我身上只有半枚凤凰神格，根本无法获得涅槃之力，想要复生，我必须让同样拥有半枚神格的舅舅帮我。”

“可是知晓前因后果后的舅舅不愿用那种方式帮我，只道让杀我的人血债血偿。”

“所以……我强制性地让他共情于我，我对你的欲望，我对你的私心，我的那些记忆，统统都加注到他身上。”

我的脸色难看至极，“……是你让他上了我，以这种让我难堪的交合方式？”

“你们想说什么呢？”我后退一步，强笑道：“是告诉我我不仅棋差一着，还要被人耻笑？”

“并非如此，我们无意让阿焕难堪。”帝阿站起身向我走来，“可我是你的妻子，我视你为灵魂的伴侣，我不愿骗你，也不想瞒你一辈子。”

他大概是想抱抱我，可我难以忍受他的接近，反手横剑在前，“够了！”

早就料到帝阿与我的事一定有什么算计在里面，可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我仍然有些挫败的感觉。

难道是我当真不如他们？

“既然此番种种全由姬昭的欲念而起，想来前辈也是身不由己，这般不喜欢我，又何须做这种姿态？”我冷笑一声，“睡了杀死侄子的仇人却还要负责？这是给谁看呢，怪恶心的。”

“应下婚约之事固然是我想担负起这份责任，是起因，是我们约定的开始。”帝阿神情肃穆，没有半分轻慢之意，“但我如今这份喜爱你的心也绝不是作假。”

“哦？”我几乎要笑出声来，“你真的确定吗？这究竟是前辈你的想法，还是姬昭的想法？”

“是我的。”帝阿将我持剑的手按在他心口之上，“我早没了昭儿的影响，但是看到你，我仍然心动不已。我已经活了近千载的岁月，可是这么喜欢一个人还是第一次。”

“你……他妈……”太过于匪夷所思，以至于让我没忍住爆了粗口，“被夺舍了？”

帝阿摇头浅浅一笑。

“阿焕……阿焕。”姬昭的神情很不对劲，“你是要原谅帝阿了吗？那你会原谅我吗？我们明明好不容易才贴近了距离……”

姬昭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压抑着的自己，他恼怒地质问帝阿：“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你都有了和阿焕的婚约了，可我什么都没有！你还不满足吗？你一定要我亲口说出真相，让阿焕再也不理我，那我不如去死了，我何必再复生呢？”

“因为你喜欢阿焕，你想要和我分享我的爱人。”帝阿看着姬昭，说不上是什么表情，“但我没有立场阻止你，这一切也是我咎由自取。所以，所有的一切都应该让阿焕来决定，包括我，包括你。”

我不知道我在这里干什么，感觉似乎在听人唱戏。

又或许是我根本就不明白那些不同于我这样的人。

明明可以轻易拿捏我，为什么要把真相告诉我，还给了我选择的权利？

心里隐隐有个贪恋的声音，蛊惑着我选择他们，似乎那是可以改变我不像样的过去的一次机会。

我有些头痛，心脏也剧烈跳动着，我不明白有什么可紧张的，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耳边噪声大作，期间隐约传来姬昭崩溃的话语，“好的，我承认，阿焕，阿焕……根本不是你需要我，从头到尾只是我在需要着你，但我能怎么办呢？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的视线多为我停留一会，要装得很大度吗？要装得不在意吗？只有你可以理解我了啊……”话说到最后，伴随着他破碎的、不成调的呜咽，“你会理解我的吧？”

我怎么没发现，这个人这么爱哭？

可是为什么我也想哭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管控情绪的能力变得这般脆弱了。

是从纪涯死之后？还是在更早之前？

或许方涟溪是对的，我确实在不知不觉中被改变了。

我期待着有人真心爱我。这是多么可笑的想法，就好像我在祈祷坏事做尽的恶徒也配拥有一个好的余生一样。

愚昧得让人耻笑。

但好在我抗拒着所有试图踏入我防线的人，我本能的拒绝大过了所有爱我的一切。

所以我庆幸着自己仍旧是清醒的。

然后清魔铃响了。

103.

清魔铃无风自动，铃身晃动的声音回响在屋内的每一处地方。

而就在那清晰又诡异的风铃声响起的一瞬间，我下意识转身回头望向房门。

但我的神识没有探查到任何人。

不是方涟溪来了？我皱起了眉。

“清魔铃？”帝阿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他的视线缓缓落到我身上，但过了一会，他还是把目光锁定在了姬昭身上。

我也几乎是在那一刻意识到了什么，快步走到姬昭身边摸着他的脸将他转过来，“姬昭，清醒一点！”

姬昭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他眉头紧蹙，金色的眸子里闪过挣扎的痛楚。他死死抓着我，力道之大仿佛是在抓着什么救命稻草。

帝阿扶着他的背，神情严肃地向他输送着妖力，半晌，有些疑惑道：“不像是入魔。”

姬昭颤抖着双唇，拼命挤出几个字来：“……系……系统……”他闭了闭眼，像是才缓过来，然后咬牙道：“想要占领我的意识，真是贼心不死。”

系统？我心神一紧，探出自己的神识进入姬昭的识海，姬昭也不抵抗，顺势将头靠到我肩上，手也抱了过来。

此刻我也顾不得他放在我腰间乱摸的手了，谨慎地在识海里转了几圈，发现姬昭的识海像是被什么东西掀翻了一遍，但好在并没有系统残存的痕迹。

“它想再次把你变成宿主？”我皱了皱眉，心道或许方涟溪放在这里的清魔铃并不像我想的那般简单。

“只是一缕不算顽强的意识，看来它也没了什么力量。”姬昭似乎有些脱力，但仍然不忘嘲讽系统，“我没想到，它竟然在魔域，看来它应是在这里找到了寄生的宿主。”

我心里闪过方涟溪的名字，却不觉得惊讶，我本就早有预料。

娘亲想杀方涟溪的举动并非一时兴起，想来是系统“污染”了她一手准备的棋子，所以才决定抛弃。

帝阿本在安静地输送妖力，等他安抚好姬昭后开口道：“这里的魔气浓度不比外界，是被什么压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