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蠢鸟率先飞了过来落在我肩头，口吐人语道：“他没和你说什么吧？”

他？是指帝阿？

我把视线落到化作人形的帝阿身上，“他应该要和我说什么吗？”

帝阿镇定地理了理自己被啄乱的一头红发，看上去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

接着我眼前一黯，姬昭整个人挡在我身前，他那张风流的俊脸在我面前突然放大，我被这极近的距离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后退，却被姬昭搂住后腰往前一带，人也被他低头狠狠吻住，我气得刚要骂人，那灼热的舌头就强势地探了进来。

一阵电闪雷鸣的动静之后，姬昭捂着脸站在一旁。

“……”

倒也不是我打了他一巴掌，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动手，边上的帝阿就已经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手。

我缓缓收回了跃跃欲试的雷电之力，冷冷看向姬昭：“这一巴掌，让你长个教训。”

但姬昭不以为意，反倒舔了舔嘴唇，弯了弯金眸道：“方兄好可爱。”

我被那句“可爱”噎得难受，“怎么，你把脑子落在第三域了？”

说话间，我不由得有些在意站在一旁的帝阿。虽然我与帝阿并不是真正的恋人，但毕竟是有过婚约的存在，又答应了我诸多条件，我不想在这里惹他不快徒生事端。可当我把余光悄悄向帝阿暼去，却看到那个男人站在那里发呆。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发呆。

并未覆面的男人披散了一头惹眼的红发，单只拢了一侧的头发别在耳后。俊美无俦的面容，出神而恍惚的眉眼，好像在思索什么无法言明的难事。

身为昆仑的长老、姬昭的长辈，帝阿在我面前一直是个游刃有余的人，就算是我把剑递到他心口，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同我谈判。

这样的他在因为什么事而出神？

难道是因为打了姬昭一巴掌？

感受到我的视线，帝阿终于注意到自己不合时宜的沉默，长睫之下如同珍宝般璀璨的金眸看向我，少倾，好似沉静的水面漾开了阵阵无声的波纹，他的眼神里透着让人安心的笑意。

“别担心，我会处理好。”

处理什么？这错综复杂的三人关系？

我隐隐觉得麻烦，沉着脸走进屋子，“前辈先进来吧。”

姬昭追了上来，“方兄，好阿焕，为什么不叫我进屋？”

“不叫你也会进来。”

“哦？”姬昭的脸皮一向很厚，“原来老婆这般信任我。”

“诸位，坐吧，或许我们应该好好聊聊。”

我给帝阿沏了茶，为了做到一视同仁的地步，我给姬昭也倒了一杯，只是还没等我递给他，姬昭便俯身就着我的手喝了一口，眨了眨眼道：“老婆，好甜。”

茶叶苦涩，怎会是甜的？

我忍住把茶泼到他脸上的冲动，告诫自己要忍耐，不要和姬昭一般见识。

那边帝阿轻描淡写地闭眼浅饮一口，然后放下茶杯，薄唇轻启：“是你自己说，还是由我来说？”

姬昭肉眼可见地变得焦躁起来，他偏过头去皱着眉“啧”了一声。

我瞧见姬昭吃瘪，不知为什么心情却好了起来，我笑了笑，颇有兴致道：“你们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帝阿缓缓道：“是关于你杀了昭儿的事，以及，我们之间的婚事。”

“……”

心跳都似乎慢了半拍，我维持着凝固的笑容，看着帝阿不似玩笑的神情，“前辈这是何意？我杀了少宗主？”

“我并非要追责于你。”帝阿顿了顿，神情有些严肃，“此事我与昭儿都有过错。”

我也不再作戏，冷下脸沉默不语。

也不是没想过帝阿会发现，不是吗？

“首先我要道歉。”姬昭拉过我的手，神情诚恳，“我承认在雨山晚境里是我先起了杀心，发现系统在你身上后，我就一心想要找机会除掉你，对不起。”

倒也说不上是谁先起了杀心，搞不好是我呢？毕竟就算当时姬昭没那个心思，我也会杀了他。

不过我不会告诉他这件事。

“但是阿焕不愧是我老婆，我一不小心就被反杀了。”姬昭笑容灿烂，他的语气甚至有些骄傲。

我面无表情地抽回我的手，“然后呢？”

姬昭垂下那一双凤眼，他缓缓褪去了笑容，又开始变得焦躁起来，“如果……我做错了事，阿焕可以原谅我吗？”

他直直看向地面，不肯抬头看我，似乎有些心虚，脸色亦有些苍白。

“昭儿，不要逃避。”

姬昭却好像突然被人捅了肺管子，“闭嘴！我都说了你别去找他，你为什么执意要去？从小到大，你一直都这样，一直都这样……”

我不知姬昭为何这般反常，思来想去也只有他借我之身复活一事，可本来事情起因就错综复杂，这其中是非对错早已不重要，不过是看谁更棋高一招，谁能笑到最后罢了。

我大可认下这份人情，以此当作筹码，可帝阿就在一旁坐着，我岂能真这般大言不惭地接下？我只能不耐地捏了捏眉心，无语道：“后来我与曲渊对战，是你替我挡了雷劫，又在我坠下高崖时替我受了冲击，就此揭过吧。”

姬昭依旧低着头，“或许……这件事比你想象中的更严重呢？”

我顿感不妙：“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