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温大人昨夜离开的时候赏下的!”顺喜兴奋地道。

苏锦召掂了掂沉得压手的银元宝:“这么多?”

“嗯!”顺喜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也吓了一跳呢!”

苏锦召抱着怀里沉甸甸的银元宝,忽然觉得丢一回人也值了!

“这两位大人真是大方,品格也好,从不与咱们摆官架子。”

顺喜嗤笑一声:“确实不摆架子,那位梁大人昨天差点拉着召娘你拜了把子呢!”

苏锦召一惊,捶着胸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她努力地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圈,当真搜寻到了喝多了的梁潇要拉着喝多了的她对着圆月拜把子的惊悚画面,画面里的顺喜不知所措,叭叭沉睡不醒,温云奕则欲言又止地望着他们几个,一副话在心头口难开的模样。清冷朦胧的月光的大片大片地洒在小院里,令一切景象都虚无起来,也令温云奕越发地出尘飘逸,他们三个越发地傻气熏天。

苏锦召脑袋疼。

“昨晚真是逾越了。”她揉着太阳穴,努力让自己完全清醒过来,“咱们还是把昨天晚上的事都忘了吧,继续踏踏实实的做生意。”

“嗯!”顺喜认真地点了点头,“召娘,你的话我明白!咱们能遇见这么好的两位大人,就是走了狗屎运!但是咱们不能靠着狗屎运过一辈子,还是要靠自己!”

苏锦召点头:“就是这个理。”

顺喜眯眼一笑。

她亦笑了笑,靠着顺喜站了起来,慢腾腾地挪进了店里:“我身体不大舒服,况且今天又是八月十六,还在节日里,来食肆用饭的客人应该也不多,咱们干脆放上一天假,好好休息休息,明日再忙碌。”

顺喜扶着苏锦召坐在长椅上,倒了碗水给她:“行!都听召娘的安排。”

苏锦召“嗯”了一声,端起水正要喝,店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苏锦召抿了口水润了润火烧火燎的嗓子:“去看看谁在扣门。”

顺喜小跑着去开门,店门一开,暖融融的日光立刻照了进来,与阳光一同闯进苏锦召眼帘的,还有陆知遥那张白得有点吓人的脸。

苏锦召盯着那张脸,瞬间清醒了许多。

“是你?”见来人是陆知遥,顺喜浑身的刺都炸了起来,“你来干什么?苏记食肆不欢迎你!”

几日不见,陆知遥竟是清减了许多,他目光凉凉地盯着坐在长椅上的苏锦召:“怎么?苏娘子忘记了事先与我约定的事?”

苏锦召还真忘了,尤其她昨晚上喝的七荤八素的,醒后能想起自己是谁,自己在哪,身上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已经很难得了,至于陆知遥这个渣男……哦,是了,她先前似乎威胁过陆知遥和陆知遥的娘,若是不还她银子,便将陆知遥和原主的旧事闹得满城皆知。

“哦,我想起来了。”苏锦召虚着气道,“你是来还银子的。只是我明明记得我只给了你三天时间,这都多少天了?陆举人,你是不是想赖账啊?”

陆知遥目光向下瞟了瞟,不愿与苏锦召对视的模样,他将一个小包袱交给顺喜:“我未能按时赴约,是凑钱去了,如今凑齐了钱,便赶紧给你送来了。这里面是十贯钱,你拿了钱,便别再与我和我娘为难了。”

顺喜接过包袱,急匆匆送给了苏锦召,苏锦召打开包袱,见包袱里果然放着串好的十贯钱。陆知遥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人,更不是大方的人,她索要五贯对方却给她十贯,这其中必有猫腻。

苏锦召放下包袱,假装好奇地问:“十贯?我明明只向陆举人讨要了五贯,陆举人干嘛给我十贯呢?”

陆知遥默了默,垂下眼,平静而疏离地说道:“召娘,我知道你恨我。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如何取得你的原谅。总之你的恩情我都记在心里,但你我终归是有缘无分,此生绝不可能在一起,你与其与我僵着、耗着,不如拿着这些钱离开西四坊,另寻良缘与活路。”

苏锦召听罢,差点没笑出声来。

顺喜则气得浑身发抖:“陆知遥!你他娘的放什么屁呢!你算哪根葱!凭什么轰我们走?”

苏锦召已是完全清醒了过来,她拍了拍顺喜的袖子示意其稍安勿躁,将十贯铜钱往地上一扔,霸气道:“十贯钱就想让我们姐弟滚出西四坊,陆知遥,你做梦呢?!”

陆知遥面上乍青乍白,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铜板道:“这已经是我能拿出来的所有银两了。召娘,你一向善良,我一路走来是多么的艰难你是知道的!我真的、真的输不起啊!”

“你输不起?你输不起关我屁事!”苏锦召目光嘲讽,一脸讥笑,“再说陆知遥你输了什么了?你不是已经攀上傅员外一家了吗?你和你娘想方设法的轰我离开西四坊,不就是怕傅员外一家听到关于你我之间的风言风语吗?不就是怕那位傅小姐不要你吗?你还妄下雌黄的骗我,说你没和别的女人好,陆知遥,软饭不易吃吧?”

陆知遥瞳孔抖了一抖,面色越发白了下去,他抬眼望住苏锦召,道:“你不必对我冷嘲热讽,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并且从未后悔过!”

“你做了不要脸的事,当然不会后悔!”苏锦召舊shígG獨伽反唇相讥,“陆举人,你何不将眼光放长远些,春闱过后,万一高中了进士呢?到时候有的是达官显贵的大腿让你抱,你何必将目光锁定在小小的西四坊内,坐井观天。”

陆知遥拂袖不语。

苏锦召望着陆知遥那副自负却又窝囊的样子,轻哂一笑,扮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哦,我明白了,你是想踩着傅员外一家去高攀京城的达官显贵,一旦攀成了,便将傅员外一家一脚踢开,就像当初踢开我一样。陆知遥啊陆知遥,我看你也别考科举了,就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在朝中做官!”

陆知遥脸色大变,怒瞪着苏锦召:“你敢诅咒我!”

苏锦召冷嗤:“我哪有诅咒你?我是在陈述事实!想必你也对你的实力很清楚,否则的话,干嘛一直用自己的皮相当垫脚石,一步步找靠山,想着走捷径往上爬!”

“我没有!”陆知遥恼羞成怒,“苏锦召,你再敢胡言乱语的污蔑我,我……”

“你想干嘛呀你!”顺喜不知何时抄起了店里的大扫帚,“你动我姐一下试试!”

陆知遥个头虽高,却是个十足的文弱书生,见顺喜抄起了家伙,匆忙后退了两步,强忍着气道:“召娘,你我一定要闹到这步田地吗?”

苏锦召翻了个白眼,心道这陆知遥还真是和他娘一模一样,都是色厉内荏无用的家伙,正欲将对方打发走,一庄稼汉模样的大叔急匆匆跑入店,一把按住了仍在瞪着苏锦召看的陆知遥。

“陆公子!你怎么在这儿啊!大家伙到处找你啊!”

陆知遥看向来人:“于叔,怎么了?”

于大叔喘着粗气:“你娘出事啦!你赶紧到河边看看吧!”

“我娘?”陆知遥神色一僵,“我娘怎么了?!”

于大叔踮起脚贴着陆知遥耳边低语了几句,陆知遥听罢双膝一软差点跪在地上,踉跄着夺门而出。

赶来送信的于大叔也急匆匆的离开了。

“这是怎么了?”顺喜晃悠着手里的扫帚,“奇奇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