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别慌啊!”顺喜端详着苏锦召面上变化多端的表情,劝她,“我觉得,这是阿姐和温大人之间的缘分!早在西四坊的时候,温大人便救了阿姐一命,九安山遇险,第一个赶来救阿姐的,还是温大人。戏文里说了,这种男男女女纠纠缠缠救来救去的,都是前世累积的情缘太深,这辈子注定要走到一起的,阿姐,这就是你的命,好命啊!”
苏锦召无语地望着顺喜。
感情着小兄弟一直劝她宽慰她是受了戏文的启发,把她和温云奕当成戏文里的痴男怨女了!
“你呀,还是乖乖喝粥吧。”苏锦召将两盘小咸菜推到顺喜面前,“我再听你瞎白活,就是傻子。”
“我哪里瞎白活了?”顺喜一脸不服,“我说的都是事实,没有半句虚假,阿姐为何不信?”
苏锦召哂笑:“为何不信?因为现实远比戏文里复杂,现实里没有那么多风花雪月,只有金钱权利,门当户对。”
顺喜眼珠子来回瞟了瞟,不服道:“我知道阿姐话里话外的意思,但我觉得,温大人不是那样的人。”
苏锦召一愣:“不是哪样的人?”
顺喜吃了一片腌黄瓜,用筷子将苏锦召一指:“不是阿姐心中想的那种人!”
苏锦召傻在原地。
正呆愣愣地看着顺喜,徐婆婆一撩门帘走了进来,笑着与她打招呼:“苏娘子。”
“徐嬷嬷?”苏锦召慌忙起身,“您怎么回来了?是今日所做的朝食有什么问题吗?”
徐嬷嬷连连摆手:“没有没有,苏娘子做的朝食极合老夫人的口味,只是老夫人从大夫人那里得知大少爷夜里伤风受寒,身感不适,因知苏娘子熬得一手上好的驱寒汤药,便让老身过来知会苏娘子一声,午后往听雨阁送些药品。”
“温大人病了?”苏锦召心口一沉,道。
“是啊。”徐嬷嬷道,“已经请太医过来看过了,太医说并无大碍,但老夫人还是不大放心,想着叫苏娘子熬一些治病又不伤身的汤药。”
“奴知道了。”一听温云奕病了,苏锦召飘飘荡荡的心更乱了,她立马应下了徐嬷嬷,“我现在就去熬驱寒汤药,徐嬷嬷,您帮我禀告白老夫人,就说我一会儿便将汤药送到听雨阁去,让她老人家放心。”
“好。”徐嬷嬷笑言,“辛苦苏娘子了。”
“徐嬷嬷客气。”苏锦召福了福,赶紧去抓草药。
制作驱寒汤药并不难,却需要一点时间,约莫一个时辰后,苏锦召提着食盒来到了听雨阁。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听雨阁,因为有白老夫人的命令在,是以轻轻松松地进了听雨阁的大门,在青竹的带领下见到了披散着头发坐在暖榻上看书的温云奕。
他穿着一件烟灰色的纱袍,卷着袖,赤着足,整个人仙气飘飘的,若非脸色有些苍白,当真是一点也看不出病态。
“大人。”苏锦召冲着温云奕福了福身,道,“老夫人命小厨房熬了些驱寒汤药,药熬好了了,大人趁热喝了吧。”
“放那吧。”温云奕放下书卷,冲苏锦召招了招手,“过来。”
苏锦召暗暗勾紧了手指,站在珠帘外未动。
“怎么了?”见苏锦召一动不动的,温云奕笑问,“我这里,有老虎?”
苏锦召微窘。
卧房里自然没有老虎,可披散着长发,衣着轻薄的温大人远比老虎还令人害怕。
不愧是尚书大人的屋子,炭火烧得实在是足,苏锦召不过立了一小会儿,小衣便湿了,屋里这么热,怪不得温大人穿得那么少。她细细观察了观察温云奕的面色,见对方只是神色惫懒,并无大碍,心下稍安,便拒绝:“大人还病着,奴岂敢打扰大人静养,便先回飘香小院了。”
她低头深深躬了躬身,后退两步正欲离开,躺在暖榻上的温云奕忽然动了动:“怎么?怕本官的病气传染给你。”
苏锦召足下一僵,想走也不敢走了。
“不是的……”她小心地解释,掌心因渗出了汗而黏腻不堪,一如她此时此刻的心一样。
“不是的?”温云奕轻笑,“真的吗?”
苏锦召便知道自己又被温云奕的话拿捏住了。
好个奸诈的刑部尚书大人,专门欺负她这样的没有心眼的平民百姓。
“真的。”光嘴上说真的不行,还得付出行动证明她是真的不介意被温云奕感染病气,便一撩珠帘走进了暖室,站在了温云奕的面前。
见苏锦召进了暖室,青竹立刻转身离开,将房门牢牢关严了。
听到青竹关门的声音,苏锦召心中倏地一紧,莫名觉得自己是一只主动飞进了金笼子的小麻雀。
她进都进来了,再想飞出去,怕是难了。
温云奕似对她最后做出的决定很满意,面上略有笑容,问:“我这里有些热,你待着是不是不舒服?”
“还好。”苏锦召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热红亦或是羞红了的脸,道,“大人,您感觉怎么样?”
“你是问我的病吗?”温云奕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着了一点风,你呢,身子可有不适,昨夜睡得好不好?”
苏锦召想起昨晚那个纠结的夜,脸上愈发烫了:“尚可……”她道,“想来大人在刑部忙碌多日,累坏了身子,是以受不得风。”
“或许吧。”温云奕道,“看来你的酒量真的好,昨晚,你与我喝的一样多,我醉得受不得夜风,你却无事。”
苏锦召的脑海中情不自禁闪过一些画面,她试探地问:“昨夜,温大人醉了?”
她不觉得温云奕醉了,更不记得她喝了多少,温云奕又喝了多少,只记得他们四个人都很快乐。
“应该是醉了。”温云奕模棱两可地答,“你觉得呢?”
苏锦召被温云奕幽深的目光瞧得一颗心七上八下,她摇摇头,避开对方目光:“奴不知道。”
温云奕轻哂。
“来。”他翻身下床,“咱们去那边坐着。”
温云奕口中的“那边”是书柜前的一张红酸枝木矮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