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证明!?”
见梁玉??有些气急,梁玉琨竟是大笑起来。梁玉??被他这笑声弄得不明所以,而后这人却是收起了笑容,眼神和语气中透出万分冰冷,“我当然能证明。因为是我让他做的。”
“是你?!!你是要害燕国公府?!!”
这一句话是晴天霹雳,燕琼吓得呼吸都停滞了。他捂住嘴,视线只能看到梁玉琨的鞋尖,明明这人是他最熟悉最亲近的人,可他却是想象不出这人是用何种表情说出这句话的。可之后梁玉琨的话,更是让燕琼如遭雷击。
只听梁玉琨接着说到:“怎么能是我害燕国公府呢?太子啊,你母亲岚慧皇后的母家邹太尉可是在朝中为你笼络了不少势力。邹家联合燕家也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先帝在时,因为削藩而扶持了不少官员,一不小心就隐患。世家门阀把持朝中,陛下忌惮,早就想着除掉朝中这几个大势了,只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我身为儿子,又身为臣子,不过是扇了点风,点了点火,给陛下一个好理由而已。你知道我是怎么跟燕国公说的吗?”梁玉琨笑了一下,接着说到:“我骗他说,陛下想要除掉邹府,迫不得已要给太子下毒。我身为皇子,怎能看着自己父亲和哥哥自相残杀?便只能冒死阻止。燕国公自小和陛下一起长大,处处都替陛下着想,他是知道陛下想要铲除世家门阀的心思的。愚忠之人,听我这样说,便自己去给太子下毒了。”说到这里梁玉琨叹了口气,似是嘲讽地说到:“不过他还是不够狠,给你下的只是普通的泻药,不至于要命。所以我就在找小琼的时候,在茶叶里撒了金刚粉。殿下,这穿肠破肚的滋味,好受吗?”
“你!”梁玉??万万没有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最恭顺和善的三弟会是如此恶毒,他指着梁玉琨的手不住颤抖,“你……梁玉琨,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在干什么!!”梁玉琨冷笑一声,说:“你是太子,身份尊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有人都对你言听计从,因为你是储君,未来的皇帝!可我呢?我明明也是皇子,可在别人嘴中,我不过是你母亲的陪嫁宫女生的庶子,在这个宫里一文不值受人践踏!我勤学苦读,样样都不输其他皇子,有满腹才能和一腔壮志热血,哪点不如你梁玉???!!可我却只能在藏书阁做一个小小修书,日日夜夜誊抄别人的字,别人的书!只是因为我身份低微,没资格上紫宸殿!”他一步跨到梁玉??跟前,眼中满是戾气,“可现在我有机会了,你要死了。你一死,我又帮着父亲铲除了燕氏和邹氏两大世家,朝中已经有很多人准备在你死后上书陛下立我为太子。我看以后,谁还敢耻笑我!谁还敢挡我的路!”
字字句句如毫无人性地鬼爪,硬生生将燕琼的血肉都一一挖去,燕琼直觉得自己肚子里、胸膛里、脑子里……浑身上下都是血窟窿,痛的他又想哭又想吐。他看着梁玉琨的脚,很想冲出去问他是不是被妖魔附身,才会做出此等恶毒之事。
“哦,忘了和太子殿下说了,追查下毒之人是由我负责。您大可放心,我已经将邹氏和燕氏的罪行上报给陛下了,陛下已经下旨,诛杀燕氏和邹氏,抄家所得家产全部充公。今日燕国公已经被处死,您看这处理你是否满意?”
父亲的死讯让燕琼瞬间僵住了身子,他浑身血流四窜,悔恨与悲痛要冲破身体一般。
看梁玉琨一脸笑容,梁玉??此时已经气急,他挣扎着要起来,却是摔倒在地上。他看向梁玉琨的眼中充满了不解与愤怒,“就算是要我死,你为何要害小琼呢?他与你最是亲近,你怎么能害他?”
这话却是问得梁玉琨一怔,他直起身子,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念叨着:“是啊……我怎么会害小琼呢?所有人中,只有他是真心待我好的,我怎么舍得害他……哈哈哈哈!”他又突然大笑起来。
梁玉??不解,对方却是冷冰冰地说到:“我没想着害他的,只是他不巧做了太子伴读。我还跟陛下求情,放他一条生路,陛下也答应了。哈,虽然是发配边疆,总之是活着的。只要他活着,以后我还能补偿他。他最是懂我,肯定能理解我。”
听梁玉琨这样说,梁玉??觉得他是疯了,“小琼只会恨你!”
“他不会恨我的!!!只要我当上太子,将来我就是皇帝,天下人都得以我为尊!他也一样!”梁玉琨吼道,下一刻却露出忧伤失望的表情,“可他却跑了,他不信我……我要抓他回来,谁也不能违抗我的命令!”
梁玉琨说完,转身就要走,梁玉??却大喊到:“梁玉琨,你想做皇帝,痴心妄想!”
身子一僵,梁玉琨怒气直冲胸口,他回过头,冷冷看了梁玉??一眼,道:“我一定要当上太子,坐上皇位。而你,只能死在这东宫之中。”
“你!梁玉琨!”
拼命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燕琼听到殿门关上的声音,才松开了手。他从床底下爬出来,大口呼吸着,却突然觉得自己胸口一阵钻心的疼,然后便止不住干呕。
“小琼。”梁玉??唤了他一声,而后却剧烈咳嗽起来,一下子吐了一大口血。燕琼赶紧去扶他,他却是摇摇头,伸手擦了擦燕琼的脸,“小琼,别哭了。”
燕琼这时候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脸上已满是泪痕。他拿手背擦了好几遍,眼泪止却还是不住地流出来。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充满恐惧地看着梁玉??,“大哥……我……我该怎么办啊?”
“你别怕。”梁玉??伸长胳膊,用力拍了拍床头的杆子。不一会儿就有一个黑衣男子从殿外进来你。燕琼一惊,正要躲,梁玉??却拉住他的手,说:“你莫怕,这是我的暗卫,萧文宇,他是信得过的。”说罢他又看向萧文宇,命令道:“萧文宇,本王给你下最后一道命令。自此刻开始,你便是燕琼的属下,以燕琼之命是从,务必保燕琼性命。”
“是!”
“好……你去拿笔墨过来,我要写遗书。”
听梁玉??这么说,燕琼有些慌了,“太子哥哥!”
梁玉??却安慰他说:“小琼,人固有一死,你莫要为我伤心。”
等萧文宇拿来笔墨,梁玉??提着气写下了遗书,他身子虚弱,手有些不稳,燕琼便扶着他的手肘。等他写好了,便对燕琼说到:“一会儿让萧文宇带你出宫去找白公,你让白公带着这信去求陛下,陛下不会为难你出逃的事情。”
燕琼接过那封信,眼泪却是流得更凶。他心中有怨恨,却是不知道怨恨自己,还是怨恨父亲,亦或者怨恨梁玉琨。
而梁玉??接下来的话,却更是让他不解。
“小琼,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做。”紧紧抓住燕琼的手,梁玉??的眼中满是决绝,“我要你发誓,绝对不能报复梁氏!”
绝对不能报复梁氏!
这世间大多数的人都相信因果报应皆是定数,可梁玉??不信,他自幼跟随梁玉??身边,自然也不信。可到最后,梁玉??却是让他发誓,这是多么可悲可笑?
“所以我说啊,这人不能轻易立誓,谁能料到将来事态是如何发展啊?”
今儿上朝可是有趣,秦王殿下研究这兴农法好些天,总算是理出来了头绪。这兴农法虽说是鼓励农民种田耕作,可这田地和农具以及储存粮食的仓库大都要向官府租借。他翻了司农寺的记录,发现这租金利息的账目又出入,一深查便查着户部和吏部联合地方官员强迫农民租赁田地仓库,提高利息,以谋私财。他心里骂这帮子官员恬不知耻滥用职权,却也知道户部和吏部是他三哥这边的,不好直接上奏,便让人给梁玉琨托了信。梁玉琨得知此事,在朝上便提出让司农寺全权管理农田租赁的事,并让户部立刻把账目记录交给司农寺。这户部尚书周讳有些为难,说是账目还有没明细的地方。结果陛下说了一句:“现在还没明细好,你这户部尚书是不想当了?”这周讳胆儿都要吓没了,立刻发誓,说三日之后就给司农寺送过去。
下了早朝,梁玉?Z便和三哥说起此事。他觉得周讳这誓发的毫无根据,《兴农法》少说也实施了五年了,五年的账目他想三天作假做完,怎么可能啊?
“你啊,这幸灾乐祸的样子,让其他官员看去,是要嚼舌根的?”
“怎么,还不准人笑了?”
“不是不准,而是不能在朝上笑。”梁玉琨感叹自己这个弟弟还是小孩子性子,“为兄应当多谢你,若不是你告诉我此事,我肯定还被蒙在鼓里。他们竟敢欺压百姓,若不是看在两人以前有功的份上,我一定禀明陛下了!”
梁玉?Z道:“他们好歹是三哥你这边的人,若是直接磕除,怕是会有人借机闹事。我这个做弟弟的啊,也帮不了你什么忙,只能做些小事了。”
“哈,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将来必定有所作为。”
“那是,我三哥可是为国为民的好储君,弟弟我可是一直以你为榜样的!”
梁玉琨闻言,大笑了两声,道:“你看你,又耍小孩性子了吧?”
梁玉?Z笑了笑,接着说到:“燕琼也老是这么说我,总是爱闹小孩子脾气。不过他不知道,我那是故意想让他哄哄我。他啊,还傻乎乎地任由我撒娇打诨。不过也无妨,我就是喜欢他嘴硬心软的样子。”
心中一动,梁玉琨脸色微变,“小九,你与燕琼是……”
看着自家三哥,梁玉?Z笑声道:“哈,我与燕琼,非寻常关系。所以听三哥说与燕琼关系甚好还有些嫉妒。不过想来想去,是我自己醋味了。小琼儿与三哥是发小,自然是朋友。不过我却是比朋友要深点,三哥不会觉得我过分吧?”
梁玉?Z也不把话说明,他三哥何等聪明,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好。事实证明,梁玉琨确实听懂了九弟的意思。虽然他知道燕琼与小九已经是那般关系,可听梁玉?Z这般宣示主权,心中还是颇有不甘。但是他是太子,又是三哥,不能失了身份,只能佯装大度道:“瞧你说的,三哥哪有那么小肚鸡肠。你若是与燕琼交好,三哥应该祝贺才对。”
梁玉?Z立刻说道:“我想也是,三哥最是和善,待我又极好。有好处,我也是想着报答三哥的。可只有燕琼,我不能让给三哥。”
“哈,你心思何时如此重了?什么让不让啊。多一个朋友还不行了?”笑着拍拍九弟的肩膀,梁玉琨道:“不说这些事情了,今日关学究在太白楼有诗宴,咱们一同去欣赏一下!”
听三哥这么说,梁玉?Z也不好继续说这件事。他心想着自己先下是抹不下脸去跟燕琼讲和,倒不如先和三哥讲明白。他三哥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因此而为难他。再说了,燕琼现在喜欢的人是他梁玉?Z,他表明立场,也不算过分啊。而后他再去找燕琼。
只是梁玉?Z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找燕琼,一道圣旨就断了他的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