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Z因为脚崴了,由杜若牵马载着跟了过来,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惩罚要这么大动山河,这一下下打得响声大,让他着了慌。他脱口而出:“轻,轻点!”

那两个行刑的将士本就不想打燕将军,听秦王殿下这么说正好顺着王爷的命令,举起落下正好装装样子不使大劲儿。燕琼却是冲他俩大喊到:“你们两个是没吃饭吗?就这么点力气,使出吃奶的力气打!谁打的轻,就按构军之罪处置!”

两个士兵有些为难,他们看向萧文宇。萧文宇看了眼秦王,只见秦王眼中满是不解,焦急着要说什么。他便赶在秦王开口之前,说了话:“将军让你们使劲打,就使劲打!”

军令如山,两位小将士只好牟足了劲儿抬起木杖。这会子木杖落在身上的声音更大,不一会儿燕琼的衣服上就渗出了血。这血淋淋一片看得梁玉?Z?}得慌,杜若扶住他,他才站稳了些。

列队中的将士们都站得笔直,眉头都不皱一下,可心里却多多少少有些害怕――看起来这秦王可是不好惹的主,都把他们的燕将军打了。

哎呦,以后可得小心点。

等这三十丈打完,将士扶着燕琼回营房。梁玉?Z心有担忧,嘱咐萧文宇好好帮燕琼看看伤势,萧文宇行礼说是。

可梁玉?Z心底子软和,回了府上,他脑海里还老是闪出燕琼那血迹斑斑的样子,就觉得心里难受。最终他还是耐不住性子,让杜若包了好些瓶瓶罐罐,扶着他去军营里探望燕琼。

边关寒气袭夜,梁玉?Z穿了件厚襦袄,外面又套了件圆领袍,就这他也是紧着跑到营中,顾不上让人传信,一进燕琼的屋子就赶紧围到火炉旁烤着手暖和。

燕琼没想到大晚上梁玉?Z会来――他本来在床上趴着,一听有人开门立刻把枕边的面具戴上,而后警觉地问到,“谁?”

“是我是我!”

“……秦王殿下?”燕琼瞪眼咋舌片刻,而后就要下地行礼。

梁玉?Z赶紧开口拦住,道:“本王免了你的礼,你身上有伤,不要乱动。”

“是……”

见燕琼满是惊讶的样子,梁玉?Z有点小得意,他一瘸一拐地挪到燕琼的床边,梁玉?Z让杜若把那些一包瓶瓶罐罐都拿过来。

燕琼更是茫然――这是?

“这些是我从宫里带出来的密药,有活血化瘀的,还有清凉止痛的,还有消肿祛疤的……”一个一个小瓶子给燕琼看,梁玉?Z说到:“白日里你挨打都见血了,肯定特别疼。反正本王也罚了你了,这些药就算是赏你的吧。”

一个十七岁身居高位的少年郎对自己认认真真说出这些话可真是不得了,燕琼有点怀疑了――这娃娃真的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九皇子秦王殿下?

“多谢秦王殿下。”燕琼微微低头,恭声道:“军医已经给臣看过也上过药了,臣没有大碍。这些药太过金贵,殿下还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莫要浪费在臣的身上了。”

这话说得就让梁玉?Z特别不顺畅――本王好心好意来给你送药,你居然不要!!!

然而杜若先他主人发起火来,冲着燕琼数落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家王爷好心看你,你不领情,还咒秦王殿下有不时之需!”

“臣并非此意!”

“你还狡辩……”

“杜若,你可闭上嘴吧!”斥责住自己的贴身侍官,梁玉?Z瘪了瘪嘴。他看向燕琼,对方侧着头,他便只能看见对方那戴着面具的侧脸。这种捉摸不住对方表情的感觉让梁玉?Z更是焦躁,他举起手就要朝燕琼打下去,可想到对方屁股上还有伤,又把手放了下来。

燕琼知晓梁玉?Z心中不快,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得低声道:“殿下关心,琼不胜感激。此后上穷碧落下黄泉,唯以命相报。”

非至亲至信乃不可殒命,若是以命相报,必是重要至极。梁玉?Z心中一怔,他不是没听过花里胡哨的阿谀奉承,可像燕琼这样简洁明了的还是第一次――干嘛说得如此郑重,搞得像是我非要你拼上性命似的。

然一语成谶,再回首时,莫叹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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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之书写,并非一番风顺,可若是缘分注定,那不管是曾经有怎样的风风雨雨,都会在桃花流水之时,再次相遇。

当然,这之前的小风雨也可谓是再回首时的趣事――那天打了燕琼,又探望燕琼,梁玉?Z算是领略到祖母口中的“土丘八,不识丁”是怎么个回事了。这燕琼简直就是头倔驴,自己心软放过他,他还自己找着挨打,脑子有病吧?

“殿下您就是心地太好!那些兵痞子可都是没怎么读过书的,他们才不懂什么礼仪尊卑呢。您要再这么好脾气,他们不得骑到您头上啊!”

听杜若这么说,梁玉?Z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胡造什么口业!什么叫骑本王头上!本王有那么弱吗?!!”

杜若吓得赶紧捂住嘴巴,嘟囔着:“奴婢又说错话了,殿下恕罪。”

“……行吧,你嘴上可真没个把门的。”梁玉?Z长叹口气,道:“一会儿到街上,不准叫我殿下,叫阿郎,知道了没!”

“奴婢知道了。”

上次在军营被燕琼养的雪狼吓得崴到了脚,梁玉?Z用过药后不过几日便好了。这天阳光明媚,他在房里呆的实在是闷,就让杜若陪着他去街上看看。虞訾本想陪同,却被梁玉?Z拒绝了。

“殿……阿郎为何不让虞县令陪同?”

梁玉?Z嘴上说“虞县令公事繁忙,我不便一直劳烦他”,心里却想:这虞訾一看就不是善茬,上次在城门迎接也是,虽说是燕琼主动把所有事情担当下来,可他好歹是满城县令,这么一声不吭,也不负责任,真是又精明又懦弱。

这等子人,我可不喜欢。

杜若却是不懂这些人情世故,他真当秦王殿下是不想打扰虞县令公务,笑着拍拍胸脯,道:“阿郎放心,没虞县令在咱们也能游遍这满城县!”

奴婢昨儿就打听好了,这满城最热闹的地方是云池坊东面的集市,咱们去哪看看吧。

“好啊,走!”

满城地处边关,与突厥回鹘都有接壤。靓帝刚收回满城的时候,闭锁了一段时间,而后明帝继位,又打开通商的关口,允许大凉与突厥还有回鹘进行买卖。久而久之,满城就成各族人集聚之地。

街上都是各式各样在帝京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形形色色的人也让梁玉?Z颇感有趣。“果真是天外自有天!”梁玉?Z感叹道,“我本以为满城在大漠边缘,当是荒凉凄清的,没想到这里的物件琳琅满目,人也数不胜数,比帝京还要热闹上几分。”

杜若说到:“满城自然是比不过帝京繁华,但是人多,好玩的东西也多。”

“嗯。”

两位少年郎在集市上看过好几个店面,梁玉?Z还操着不熟练的胡语与回鹘商人讨价还。这经历对从小在帝京长大的梁玉?Z来说异常新鲜,叫他直感叹自己头十七年生活有些枯燥,往后余生,定要看遍这大江南北。

到了正午日头,两人肚子咕咕叫,梁玉?Z便说要寻一处好吃的铺子吃午食。正好路过一家名为云中客的茶铺,铺子门口宾客往来,络绎不绝。那铺子门口的小童一见梁玉?Z,便上来吆喝,请他进门吃茶。

杜若心眼子多,小声说到:“这么热情,别是骗子吧?”

那小茶童笑道:“若是骗子,又怎会有这么多人来我这铺子?不过是看两位郎君举止优雅,气质非凡,我这茶铺迎的就是两位郎君这样的青年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