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西北之地,就少了皇家的纷争――梁玉?Z头次离家,受了委屈也不知道跟谁诉说,只得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他的近侍杜若也不知道自家王爷遭了什么罪,灰头土脸地回来,满身的不高兴劲儿,还把脚崴着了。这可急坏了杜若,他拿来冰块和毛巾,帮王爷敷着脚上肿起来的那片,小声念叨着:“让我知道是谁欺负我家王爷,我非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
听杜若这么说,梁玉?Z直觉得有点可笑――就你,你打不过他的。
“打不过也得打!”杜若愤懑难平,言语之中恨不得把那欺负他家王爷的贼人咬碎,“殿下您可是九皇子,当今陛下最小的儿子,允贞太后最疼爱的皇子,太子殿下最亲近的胞兄弟,明珠在上!奴婢打小跟着您,您哪受过这种委屈啊。就算是蚊子叮您一个疙瘩,奴婢也是心疼的!”
“行了,本王晓得你的关心。”说起来杜若还要比自己小上半岁,一起长大的日子里却总是对方在照顾他,梁玉?Z便有些愧疚,“杜若,是本王不好,弄伤了自己。”
杜若一听,赶紧说到:“殿下这是哪的话,要说不好也是那个欺负您的人不好……”
“禀报殿下,满城守捉副使燕琼求见。”
还没等杜若说完,就有侍官禀报,说燕琼来了。梁玉?Z心想: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燕琼你居然还敢来!
说不定就是故意来看我笑话的!
但是皇家礼仪不可忘,梁玉?Z毕竟啊初来乍到,就算是对方想给自己个下马威,自己也得努力接着。于是他让人把燕琼请进来,自己则在榻上坐直了身子。
“燕琼见过殿下!”燕琼一进来便看到梁玉?Z坐在榻边,左腿搭在软垫上。心中一抽,燕琼问到:“殿下受伤了?”
……我这脚脖子肿这么老高你看不见啊,居然还问本王!
心里把燕琼吐槽了千百遍,梁玉?Z面上却是佯装淡定,“不过是小伤,并无大碍。”
燕琼却上心得紧,“小伤也不可忽视,殿下还是让臣看看伤势如何吧。”
“哦?”梁玉?Z看了他一眼,问到:“你还会医术?”
“琼儿时曾在白郡侯家住过一段时间,跟白公学过一点医理。”
梁玉?Z想了想,“我倒是知道白公白桢良医术了得。”
“请殿下让臣看一眼,也算是安心。”
对方言辞恳切,梁玉?Z便不情愿地“嗯”了一下。得秦王允许,燕琼走上前去。他轻轻挽起梁玉?Z下裤的边脚,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少年的脚腕也细得很,高贵人家的孩子就是从一片纤细白皙的肌肤也能看出来他平时有多受宠爱,想必是一点风霜都未曾经受过。
可不经历风霜的树无法参天,山长水远,跋涉至此,就注定梁玉?Z以后要在北漠的漫天黄沙之中成长起来。
细细检查过后,确定梁玉?Z没大碍,燕琼算是松了口气。可看着那肿的跟小山丘一样的脚腕,他又有些心疼。他也是从梁玉?Z这个年龄长大的,只是那时自己已经身在军营,孩童天真似乎早就离他远去,以至于他见着梁玉?Z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只是觉得心口有点痛,又有点痒。像是被一根竹叶划过的伤口,留下淡淡的痕迹。
见燕琼皱着眉头不说话,梁玉?Z有些不耐烦了,他伸手拍了下燕宸的额头,语气也带上怒意:“你看够了没啊!”
燕琼回过神来,紧着说到:“殿下放心,只是崴到脚,臣让人送些跌打的药来。”
梁玉?Z一听这话就有些生气――本王怎么就放心啊,敢情你说的这么轻飘飘的。
崴脚怎么了!本王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
可燕琼对梁玉?Z的小脾气并无察觉,他帮梁玉?Z把裤脚理好,然后躬身道:“韩卢冲撞殿下,臣愿意受罚。”
“罢了,也不是你让那只雪狼来吓唬本王的,本王不会放在心上的。”
“殿下宽以待人,燕琼感激不尽。可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尊卑之礼也不可违,臣冒犯殿下有罪,就应当受罚!”燕琼说的十分认真,“还请殿下惩戒臣,以儆效尤。”
这话说到梁玉?Z的点子上了,他正是有气没处发,既然燕琼自己都说愿意受罚,他借着出出火气,也不算是有失礼仪。于是梁玉?Z清了清嗓子,道:“既然燕将军这么说,本王也不好一再宽容。本王就罚你在校场扎三个时辰的马步吧。”
他话说完,燕琼却说不可。梁玉?Z有些纳闷,“怎么,你觉得本王罚你太重?”
“臣并非此意。”燕琼答到,“只是殿下是河西节度使,殿下与臣皆是边关军一员,殿下应当以军规来设刑。”
梁玉?Z觉得燕琼又是在捉弄他――怎么,欺负本王没读过军法律规是吧?
“那依燕将军看,应该如何啊?”
“军规有言,以下犯上轻者杖责,重者斩首。”
还请殿下念在臣是无心之失,从轻处置!
一听要杖责,梁玉?Z倏得有些慌乱。他性子温善,平日里服侍的人做错了事也顶多是数落两句,让他打燕琼,哪能狠得下心?
可推到这份儿上,已是台阶难下。梁玉?Z咽了口口水,明明是处罚燕琼,他好似更害怕一般,小声地说了句:“那就打十板吧。”
燕琼却说:“十板太轻,殿下应当打臣三十大板。”
这下梁玉?Z急了起来――哪有人自己求着惩罚还跟要债似的!本王不舍得罚你你还傲睨一世了是不?!!
燕琼恭恭敬敬地低着头,等秦王殿下发话。如此谦卑有礼的做派让梁玉?Z又陷入恼羞成怒的境地,他憋红了脸,终是鼓足了气,喊到:“你愿意挨打本王就成全你!”
来人!守捉副使燕琼以下犯上,按军中律令当打三十大板,立刻执行!
此话一出,守在门口的侍卫一愣――燕琼好歹是边关军的将领,封狼军团狼首雷厉风行,他们是断不敢冒犯的。可秦王下令,身为将士又不得不遵,着实让他们为难。
梁玉?Z见将士们不动,火气更甚,“你们没听到本王的话吗?立刻执行!”
“这……”
燕琼回头瞪了他们一眼,厉声道:“还不快去取棍杖!”
将士们见此,大声应到:“是!”
处罚将士是慎重之事,而杖责将领更是要通报全军,以示公正。燕琼被人押回军营校场,众将士列队而立。他的副将萧文宇有所犹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自己的首领可真不是滋味,况且还伤面子。于是他俯下身子,对趴在地上的自家将军小声说:“将军,真打啊?”
“嗯。”
“这……”萧文宇知晓他们燕将军向来说一不二,也就不去劝了,只得叹了口气,高喊到:“满城县守捉副使燕琼冒犯秦王殿下,予以军规处置,杖责三十!行刑!”
言闭,只见行刑的两个士兵将长五尺圆五分的木杖高高举起,而后猛的落下,打在燕琼的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