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明日秦王殿下醒来,又得记他一份仇。

服侍燕琼的贴身婢女蒹葭是燕琼的心腹,对燕琼也甚是了解。她一边帮燕琼换着干净衣裳,一边问到:“主人今日既然去了秦王殿下府上,为何之前不肯与秦王殿下往来呢?”

“之前怕惹是非罢了。”

“主人可不是怕事的人。”蒹葭说,“况且秦王殿下三番五次相邀,诚意也深。您向来重情重义,为何对秦王殿下如此苛刻?”

燕琼心中一动,他皱眉看向蒹葭。蒹葭虽看不见燕琼的表情,却也意识到自己逾越了,跪下请罪道:“奴婢口不择言,请主人惩罚!”

燕琼咬咬牙,然后深吸了口气,说:“罢了,你下去吧。”

“是。”蒹葭福身退下。

此时房中只剩他一人,烛火摇曳着将他的身影投在墙壁上。身上就算换了干净衣服,可枣花汤的香甜气息似乎还没散去,他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喝酒的场景。

那是在太子府,太子殿下梁玉??的生辰宴上。他趁着人多,父亲无暇管他,便拿了一坛太子殿下珍藏的琼花露,去花园一个人独饮。等梁玉琨发现他时,他早已酩酊大醉。

“小琼,快醒醒!把枣花汤喝了!”

“喝……好喝……三哥做的枣花汤最好喝了……”

甘甜可口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暖心的回忆却幻化成利剑刺向自己。燕琼突然冷笑一声,仿佛是在嘲讽自己还记得这些。他坐到铜镜之前,迟疑了片刻,然后摘下面具。镜子中的脸熟悉又陌生――这是他自己,却是他异常厌恶的脸。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恍惚之间思绪似失了支持一般往下坠落,悲愤之情如洪水猛兽向他袭来,而痛苦犹如凄厉海啸,将一切淹没。

一切都在提醒他,自己的过往是如何不堪与凄惨。

立时失却了扶持,开始往下掉――那人不管他的惨叫,不管他的哀求。任他喊破喉咙,也不肯回头看他一眼。

不禁握紧双手,燕琼的眼中泛起血丝――他从未走出曾经。

这又如何呢,朝朝暮暮,有人离去,便有人归来。

或许,梁玉?Z就是那个归来的人。

我的小九啥时候才能看到燕将军的脸啊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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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如流水,一去不复返。

第二日梁玉?Z醒来之后还觉得两鬓突突直跳,他揉着太阳穴,脑子还有些迷糊。

“昨天我喝多了?”

“嗯。”杜若应到。

“那燕将军呢?”

“燕将军把您送回寝室就离开了。”

“啧……”梁玉?Z觉得自己真是一时得意忘形的糊涂了,自己明明是想把燕琼灌醉然后趁机摘下这人的面具,到最后竟然是自己先醉倒了。

说出去让人笑话!

他甚至能想象到燕琼调笑他的样子――那人一定是单手负在身后,语气悠悠地说到:“殿下的酒量,只有这么一点点啊。”

……这么一点点怎么了!!!以后本王肯定不会这么轻易醉倒!!!

唉,还是先办正事吧。

“杜若,给本王梳洗,然后去云池坊的集市看看。”

“是。”

烟柳画屏处,鸳鸯戏水时。这西北再怎么荒凉,集市却依旧热闹非凡。可要是说云池坊最热闹喧哗的地方,还得是花朝楼。花朝楼是满城最大最有名的烟柳之地,老板名叫柳十娘,虽是女子,却是满城黑白两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她与虞訾关系匪浅,据说这花朝楼里还有虞訾不少股利。

梁玉?Z派人多方打听,才知道虞訾是在花朝楼开了赌场。这赌场生意油水可是大,和虞訾有关的“利益人”会经常来此,要想查清虞訾到底和什么人狼狈为奸,来此地在适合不过。

看着那花朝楼的招牌,梁玉?Z身着织金锦缎对襟半臂衫,手中金骨扇轻轻晃着,一派贵族郎君做派。可杜若就很是不自在了,他小声在梁玉?Z耳边问到:“殿下,咱们真的要进去啊?”

“进啊。”梁玉?Z说,“不进去来这来作甚?”

“可……可奴婢一个宦官……”

“宦官怎么了?宦官那你也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还没等杜若说完,梁玉?Z就打断了他的话,他恨铁不成钢地拿扇子拍了一下杜若的后背,厉声道:“你给我挺直腰板子。记得一进去后,叫我主人,还有不要自称奴婢。”

杜若打了个激灵,赶紧说到:“奴婢……不不不,我知道了。”

一进花朝楼,便见罗裙盏摆,歌舞笙箫。大堂正是热闹时候,歌女唱着悠扬婉转的江南调子,台上跳舞的女子们却都是异域大半,婀娜多姿,千娇百媚。

迎客的女子见这个穿着显贵的俊俏郎君进来,约摸这是哪个世家的达官子弟。紧着上前招待,“郎君面生得很,可是第一次来我们这花朝楼?不如让妾带着您赏赏这楼中雅致。”

“你看我面生,那是我不常在楼前走动。”一边说着,梁玉?Z便婆娑了一下指尖。那女子一看,心下一惊――这是他们这里赌客进门的暗号。

这女子觉得好生奇怪,这小郎君看着年纪不大,难道也是这赌博场上的常客?

见女子面露怀疑,梁玉?Z又拿出贵族的架子,道:“我今日不过是路过这里,手痒了便来玩两把。平日里都是柳十娘招待我的,你去叫她过来吧。”

“这……”

那女子似有为难,杜若便机灵了一下,厉声说道:“还不快叫你们老板来,怠慢了我家主人你就等着挨板子吧!”

那女子被这两位的气势镇住了,赶紧应道:“好好,妾身这就去叫老板过来,请两位郎君稍等片刻。”

过了一会儿,一个挽着发髻的夫人走了过来,她身着长裙,那裙摆上坠着一串串绫罗配饰,随着步伐叮咛作响。梁玉?Z打量着她衣服上孔雀刺绣,这走珠落墨的针脚一看就是上等的做工,看来这人非同一般啊。

妇人走到梁玉?Z面前,微微福了一下身子,她稍稍看了一眼梁玉?Z,柔声道:“这位郎君想进楼下的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