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太子殿下久居庙堂,竟也对将士们的事情感兴趣。不若以后有机会太子随我去边关看看,臣好歹也是在战场上打拼过的,定能护三哥周全。”

听着是说笑的语气,可梁玉琨知道秦王这是在讽刺他。可现下当着皇帝的面,他自是要做出一番卑谦和善的模样,于是他温声回到:“九弟这可是说笑了,大凉有九弟这样的领兵人才,何须我去驻守边关。当是秦王一人,便可当万夫之勇。”

梁翊德不禁大笑起来,“你们两兄弟,自小感情深厚,到了场面上,就别唠家常了。”

“陛下所言甚是。”梁玉琨笑着看向自家九弟,“这场面上,咱们还是得公事公办。”

对方这笑里藏刀,梁玉?Z也不甘落下,“陛下所言,臣谨记在心。”

又一声号角吹响,将士击鼓,苍鹰过天。参加武试的考生们入场,先是对着陛下朝拜,而后便逐个抽签分组进行马射、步射、平射、马强、负重、角力、兵器,赢一局记一分,输一局记零分。每局比过后都要按总成绩再排名,优胜劣汰,到最后的兵器比试,只留下两人角逐状元。马射、步射、平射均是弓箭上的活计,聂馥在岭南的时候多外出打猎,活物她尚且百发百中,这雷打不动的靶子,她更是不放在眼里,轻轻松松便拿了满分。聂馥心中欢喜,扭头去看左穆的靶子,却见对方也是全部正中红心。

呵,还挺厉害的嘛!

左穆见她一脸不服气,轻哼一声,转身走去记分的官员那里签到。

之后马强负重,两场比试聂馥和左穆均是有输有赢,左穆体力要比聂馥好点,稍稍领先位列第一。路行之有些担心,小声在燕琼耳边说到:“聂娘子稍稍落后,怕是她再比,她体力跟不上。”

燕琼却是说:“聂馥虽是体力不如左穆,可她是打多了,技巧上定是比左穆要厉害。角力不仅比的是体力耐力,更多的是计谋技巧,聂馥不会输的。”

果然,到了角力比试,聂馥和左穆抽到了一组。左穆不屑一笑,说:“聂小娘子,论体格力量你是比不过我的,不如早早认输,也好少受点伤。”

聂馥直觉得对方这话可笑,“左小郎君,有自信是好事。可是你有没有听过,过犹不及。当心自己口出狂言,一会子被我甩出去之后哭鼻子。”

“哦,那在下还真是期待。”

话语毕,号令响,他们两人立刻冲向对方。聂馥先发制人,一脚绊在左穆的左腿的?N窝,左穆却是左腿微屈,右腿抓地,按着聂馥的双手暗暗发力,竟是把聂馥生生钉在了地上,不能动弹。聂馥见自己被对方钳制,转而身子后仰,借着惯性卸了对方的力气,而后又猛然俯身翻过,腿上用力,把左穆压在了地上。

观战台上,皇帝见此情形,不禁感叹道:“一个女子也能有如此魄力,当真是让朕惊喜。”

梁玉?Z便说到:“ 聂馥此人胆量武艺均是上乘……”

“可惜是个女儿身。”还没等秦王说完,梁玉琨就打断了他。“女子就算是有本事,体力上却还是输给了男子。”

梁玉?Z闻言一笑,“太子殿下这就有所不知了。突厥韦护可多得是女子上阵杀敌,他们也会因此嘲讽咱们大凉的男子连他们的女子也比不过。所以臣自是想向众人证明,我大凉无论男子女子都是顶天立地有勇有谋的,男子女子皆可上阵杀敌,教蛮夷得知我大凉之强大。”

“能使敌军不战而寒,有我大凉威风。”似是对秦王的解释很是满意,梁翊德大笑了两声。

此时角力场上已经转换攻势,左穆招招进攻,聂馥却是招招防守。而左穆却是心里明白,对方这是明摆着玩他,故意拖延时间。“聂娘子一退再退,可是怕了?”

“诶,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打我我还不能躲了?”显然不吃左穆的激将法,聂馥依旧见招拆招。可左穆倒是有些心急了,时间有限,若是再不赢了聂馥,两人都得不到分数。他一咬牙,抓着聂馥的肩膀就向前推去,明显是要把对方推出场地。聂馥力气不如左穆,眼看着就要掉下角力台。可聂馥却是急中生智,转而一脚卡住围栏的木头,而后大吼一声,反握住左穆的前臂,一个飞身,将对方的手反制于身后,然后一松手。左穆来不及收力,双手也来不及支撑,就这么直直向前倒去,摔下了角力台。

锣声响,燕琼高呼一声:“此局聂馥胜!

在场众人无不叫好。

“没想到这个女子这么厉害,能把左将军的小儿子给赢了?”

“什么啊,我看是左穆太轻敌,输给了这小娘子。”

“诶,你别说大话,左小郎君那也是一身本事,你若是比他强,你上去和聂馥打!”

周围人的议论声充斥左穆的耳朵,他虽是心中不服,却不得不承认是自己输了。等聂馥跳下来角力台伸手拉他站起来之后,他抱拳道了一声“佩服”。这一声“佩服”说的可真是不佩服,不过聂馥也没放在心上。她走到记分官那边看了一眼两人的分数,然后笑着对左穆说到:“左小郎君,现在咱们俩平分了。一会儿最后一场,可是要一决高下。你可不要怕哦!”

左穆轻笑一声,回到:“聂娘子都不怕,在下有什么好怕的。聂娘子有什么本事,尽管招呼。”

观战台上的各位贵人们,此时也是忍不住赞叹聂馥的智谋。梁翊德更是觉得有趣,“以巧取胜,不急不躁,这位聂娘子当真是有巾帼之姿。秦王啊,你这次可是替朕发现了个不得了的人才啊。”

“皇恩浩荡,陛下贤明,自然是人才济济,门庭若市。”

看着自己这个九弟如此能说会道,梁玉琨不觉嘴角上翘。他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一副云淡风轻的悠闲模样――我的好弟弟啊,好戏还在后头呢。

最后一轮,是考核兵器使用。考生选择自己擅长的兵器进行对战,击败对方的为赢。聂馥一上场就毫不犹豫地冲着双刀跑去,而左穆也选择了自己最擅长的长枪。虽说兵器长短有别,可最重要的还是称手熟练。聂馥的双刀得心应手,左穆的长枪也游刃有余,这场比试,必然精彩。

“武试最后一场,兵器比试,现在开始!”

随着龚溪正一声令下,聂馥和左穆齐齐上阵。双刀在手,聂馥招式变化多端。可左穆也是反应极快,长枪直破聂馥招式,从下方进攻,逼得聂馥不得不退后。聂馥知晓想要正面攻破不易,便看准时机,闪过左穆进攻,一个翻身绕到左穆背后,双刀从两侧袭来。左穆立刻翻手提枪,挡住聂馥的双刀,然后发力,却在长枪接触双刀的一瞬间,眼神微动――这枪杆子怎么感觉不对劲?!!

聂馥也是发现了异样,双刀砍在枪杆上,声音却是一个轻一个重,仿佛里是空心的,但是还装了别的东西。这空心的枪杆子使不上力,左穆必输无疑。聂馥还没来得及询问,就听左穆低声骂到:“好一个卑鄙的秦王!”

他这一骂,聂馥这脾气就上来了,“废你爹的话,自己不会挑兵器,赖到我们殿下身上。姑奶奶我赤手空拳让你十招,照样让你输得屁股尿流!”

左穆冷哼一声,虽是兵器有损,他也不可能就这么认输。向后猛然一推,两人又开始缠斗起来。

坐在观战台上的梁玉?Z也发现两人招式之中有些不同,他虽是没见过左穆的本事,可听小十说过,这人攻势向来凶猛,怎么现下反而招招防守,而且每招都像是没使力气一样。正在他困惑的时候,梁玉琨的声音却响起:“平日里臣见左小郎君练枪,那是一等一的好功夫。怎么今日这般敷衍?好在左将军没来,不然也得觉得羞耻。”

皇帝闻言,心里稍稍不约。消极应战,分明就是没把他这个天子放在眼里。“左沁平日里怕是少于管教这个小孩了。”

“左将军可是对陛下还有大凉忠心耿耿,怕是忙于公事,难免会有疏忽。”梁玉琨应到,“不过左穆今日这招式实在是反常,也不知道是不是兵器不称手。”

听这太子的话,梁玉?Z心中暗暗思忖:左穆不是太子的人吗?怎么太子反倒是数落起左穆了?

兵器不对称手……

他又看了一眼比武台上,却见左穆刺向聂馥的一枪偏差半寸,心中恍然大悟――他家三哥果然是计谋的好手。本来他以为三哥会在聂馥身上下手,所以对聂馥周围的一切都处处小心。却忘了,三哥的目的并不是让自己的人拔得头筹,而是要让他这个主持武举的人在陛下面前犯错。若是左穆输了聂馥,被发现兵器被人故意损坏,他可是怎么都难逃其责。

“停!停下来!”

秦王殿下突然喊停,却是叫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掌锣的官员愣了片刻,才敲响了停战锣。听到锣声,聂馥和左穆也不得不停下来。

梁玉琨看向九弟,笑道:“圣人还在,秦王怎么就喊停了?莫不是有什么问题?”

梁翊德闻言,也看向秦王。只见梁玉?Z走到皇帝面前,行礼道:“禀陛下,臣脑中突有灵感,想向陛下进献。”

“允。”

“武举选拔,是为我大凉选拔军事人才。如今大凉虽与韦护突厥交好,可蛮夷与我之间的战事非是能休止的。武将,便是要在疆场上御阵杀敌。可战场上战况瞬息万变,非是随意能拿到自己擅长的兵器。臣在边关的时候,多与封狼军共战。臣那时受封狼二字启发,便效仿汉朝冠军侯的带兵方式,叫士兵们从蛮夷手中抢过来武器粮草,以此来激励战士们的斗志,颇有成效。所以今日,臣也想替陛下选择一个能战八方,叫蛮夷拜服的英雄。而聂馥和左穆都没有上过战场,此等兵器比试,不足以考核他们的斗志。”

梁翊德思索片刻,点头道:“秦王所言有理,那你要让他们怎么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