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闻人尚书倒是看的开阔。”

“哎,我是臣子,尽到臣子的本分便好。”闻人语是个明白人,他也知道陛下派他来帮衬秦王殿下主持武举定是受了傅相的建议。傅相那心思,还不是想着让他成为秦王殿下的羽翼?可他这个人啊,就是不好事。而且先前太子因他一个寒门子弟得了兵部尚书之位,正是想着法让其他同僚排挤他。他还是安安稳稳,少惹事为妙。

好在秦王殿下没有咄咄逼人,暗示了几次之后发现他并无归于之心,也就缄口不提此事了。“既然做不成幕僚,那就做好同僚。”梁玉?Z把花名册拿给闻人语,接着说到:“本次参加武举的人,已经记录在册。你再把他们的籍贯人名性别都核对一遍,三日后安排他们入住贡院。急着提前把贡院住处的用度给他们安排好。”

闻人语点点头,又想起什么,“说起这个贡院住处的用度,臣有一个想法,想进献殿下。”

“但说无妨。”

“前段时间文举刚刚结束,贡院仓库里还有很多文举没用完的东西,不如咱们把这些东西利用起来,也好节省一笔开支。”

自古以来武举都没有文举受重视,此次武举虽是圣人恩惠,可这仗势经费可比文举少太多了。梁玉?Z本来还发愁,想着要不要从秦王府拿出些银两补贴。现下听闻人语这计策,倒是心情开阔了许多。“怪不得傅称赞你足智多谋,本王可想不到这点子。”

闻人语微微欠身,“秦王殿下谬赞,臣不过是过惯勤俭节约的日子了,这干什么啊,都想着省着点,多为百姓做着点。”

“哈,勤俭节约可是好事,本王可是得向你学习。”梁玉?Z不禁感叹,“若是所有官员都像你这样清廉,百姓是为万福啊。”

闻人语又鞠一躬,“殿下有爱民之心,百姓更是万福。”

梁玉?Z闻言一笑,他拍了拍闻人语的肩膀,说:“好了,你我也别在这里互相吹捧了。既然你想到这点子,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臣谨遵秦王之命。”

三天过后,所有参加武举的考生入住贡院。秦王殿下亲自到场,挨着一个一个看望了这考生。考生们无不赞叹秦王殿下丰神俊逸,亲和爱民。

听别人夸自己王爷,杜若这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殿下这一出场,可是让他们好好领略了您的风采,想必明日帝京就会传遍殿下您的传奇佳话!”

“说两句得了,本王本来就是英俊潇洒器宇不凡,还用别人说吗?”

“殿下您说得对!”

梁玉?Z忍不住笑出声来,“行了,这寒冬腊月的,本王只是怕这些考生们冻着,所以前来探望,没想着自己出风头。”伸手轻拍了一下杜若的额头,梁玉?Z问到:“你可知聂馥住哪里?”

杜若揉着额头,答到:“闻人尚书说,聂娘子是女子,男女有别,就让她住了北边小独院。”

梁玉?Z点点头,“走咱们去看看聂馥。”

可梁玉?Z还没踏进小北院的门,就被突如其来的震天巨响给下了一大跳。

“你个浪荡子!敢偷我的东西!”

“什么偷你的东西,明明是我捡到的!”

听里面传来争吵声,梁玉?Z赶紧推门进去,结果一开门迎面就飞来一把椅子。幸好他反应快,立刻退后半步,起手接住了这“飞来横祸”。本在后面跟着的杜若立刻护在自家殿下身前,怒声吼到:“哪里的刺客,胆敢行刺我们秦王殿下!!!”

梁玉?Z啧啧嘴,把那把椅子扔到杜若怀里,“行了,见谁行刺用椅子的?”说罢他看向院子里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只见聂馥和一个少年郎手脚之上招数变化万千,不过一瞬就过了几十招,院子里的石桌板凳都没幸免遇难,被这俩人砸了个粉碎。梁玉?Z直觉得脑袋疼,“聂馥,你本事是大,这还没开考呢,你就先要把贡院给拆了啊!”

聂馥听见秦王殿下的声音,心中一惊,赶紧收起手上动作,紧着向秦王殿下行礼赔罪,“殿下息怒,我这是……我这是惩奸除恶!”

那少年郎也收了手,可听聂馥说他是恶人,就后悔自己这拳头收的太早。“你少血口喷人啊!”

“我怎么就血口喷人了!就是你偷了我的包裹!”

“明明是你自己掉的,我捡到之后好心给你送来,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要贼赃陷害啊?”少年郎不屑地哼了一声,又接着说到:“再说了,我堂堂顶天立地的男子,要一个女子的包裹作甚?里面的衣服我又不能穿!”

“你!无耻!!!”聂馥听完这话更急,起手又要和对方打。却是被秦王殿下一声呵住,“人家郎君好心给你送还东西,你怎么还怪起人来了。还不快向左小郎君道歉!”

那少年人听秦王叫他“左小郎君”,有些吃惊,“殿下认得我?”

“认不得你,还认不得左家军的腰牌吗?”梁玉?Z看了一眼他腰上印着“左”字的牌子,又见他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上等布料做的,便猜到太子决定让左穆参加武举之后,左沁定是对自己这个小儿子一改往日的态度。以前不受宠爱,现在被人利用,却是被父亲疼爱起来,也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哀叹。“左小郎君,聂馥这丫头野惯了,但是她心地不坏,也无恶意,你可不必跟她计较。”

“什么叫我野惯了!殿下,他鬼鬼祟祟的,肯定有问题……”

“让你给左小郎君道歉,你怎么还不说话啊?”

不等聂馥争辩,梁玉?Z又打断了她的话。聂馥见秦王眼神犀利,分明就是逼着自己向这浪荡子低头,可她一身傲气,怎么会向这种人屈服。于是一脚踢开地上的凳子,愤愤不平地离开了。梁玉?Z知道这小丫头脾气倔,只得无奈叹气,而后他又看向左穆,关切问到:“左小郎君,方才聂馥可是有伤到你?”

秦王殿下这话说得巧妙,明里暗里给左穆施压。可左穆也是个直心肠子,他行礼道:“谢秦王殿下关心,不过左穆身为男子,又是武者,不会被一个骄横无礼的小女子伤着。”

“哈,左郎君误会本王的意思了,本王只是担心聂馥这丫头闯祸。而且你毕竟是左沁将军的儿子,本王敬重左将军,自然也是要善待你的。”

可左穆对秦王这般“示好”显然是不领情,“武将只看本领,不需照顾。殿下若是有兴趣,不如等武举比试的时候,好好看看我的身手。”

“大胆,你怎却是么跟秦王殿下说话呢!”杜若刚要上去训斥左穆,秦王殿下却是拦住他。

“既然如此,本王就期待左郎君技惊四座了。”

“殿下,你怎么老是这样好脾气啊!”

一出贡院,杜若就憋不住了,念叨着他家殿下性子太过和善,这样会被人欺负的。梁玉?Z却是不以为然地说到:“你当你家殿下我是吃年糕长大的?就欠挨打?这从小打大,只有本王欺负别人的份,你担心个什么。”

杜若瘪瘪嘴,道:“奴婢还不是担心您,你这般好心,怎么斗得过那些歹人。”

“本王知晓你的关心,可左穆也并非是有意如此。”梁玉?Z叹了口气,“他小时候受过不少苦,如今还能保留严直的秉性,实属难得。而且方才看他身手,却是是武将人才。只可惜此等人才,却不能为我所用。但愿他不会走上歧路。”

而此时东宫之中,梁玉琨却是看着武举的名册笑了起来――也不知道他这个九弟是真的年轻气盛还是年少无知,竟然是让一个女子来参加武举。

“据说那女子是盐帮的人,归顺了秦王。”齐归沈说到,“即是匪帮出身,想必也是有一身武艺。”

梁玉琨轻笑了一声,道:“那又如何?终归是女匪,怕是目不识丁,策论能不能过都难说。再说了,就算是过了策论,还有武试,左穆能打不过一个小娘子?”

齐归沈还是觉得不可掉以轻心,以他和秦王共事的经验来看,秦王心思缜密,却又总是出其不意,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让人应接不暇的事情。

“你这话说得倒也是有些道理。他连本王文举留下的东西都能搜刮过去用,说不定脑子里又有什么鬼点子。”思索片刻,梁玉琨说到:“不若先发制人,让他应接不暇,自乱阵脚。”

“臣也是如此想的,可咱们安排在秦王府的眼线的说最近秦王处事很是慎重,连聂馥的吃食都是亲自安排,想要给他们制造麻烦,怕是不好行事。”

梁玉琨闻言冷笑一声,“本王也没指着一个奸细能做出来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你告诉她,最近一段时间莫要行事冲动,安安稳稳地等本王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