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文茵说大婚那天晚上,女官的身上也有这种味道。“小十,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帕子?”

梁玉玟不知九哥为何会问这个,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答到:“是霍姐姐借给我擦汗用的。”

“霍婷兰?”怎么会是她?!!

是了,仔细想来,他当初收留霍婷兰,是因为霍家因帮助他剿灭盐帮之事惨遭灭门。可当初为何只有霍婷兰一个人逃了出来?她不会武功,甚是娇弱,若是盐帮的人抓她,她怎么可能逃得走?可她的兄长霍高飞确实帮了他们不少忙,还惨死于席北峰之手……

难道霍婷兰不是霍高飞的妹妹?她是旁人派来监视自己的奸细?

这样一想,一切又说得通了,为何太子会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为何秦王府的腰牌会出现在尉迟文茵的住处。三哥,你是早早就布下了一盘棋,想让我永世不得翻身啊!

“小十啊,这女子的东西可不能随便收,传出去不好解释。你呆会儿还是把这帕子还给霍娘子。”压下心中的愤怒,梁玉?Z把那帕子还给十弟,而后温声道:“既然?U哥儿你也把想说想问的都解决了,就去拿了药材,然后回去吧。”梁玉?Z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好生照顾你兄长。”

看来这人是铁了心不见自家大哥,燕?U这一肚子劝人的话也说不出来了。既然如此,他也不是没有自觉,非要在这里讨人嫌。于是他对着秦王行礼,而后跟着杜若去拿药材补品了。

等他抱着大大小小的盒子走到秦王府门口的时候,梁玉玟正在那里站着。“哟,十皇子,您送我啊?”

梁玉玟白了他一眼,说:“你少自作多情了,若不是九哥吩咐,我才不管你呢。”他唤来马车,又让小厮帮着燕?U把这些盒子搬上车。而后说到:“你以后要是耍小聪明,得用对地方。翻墙溜进人家府邸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好。”

燕?U尬笑了两声,他也知道自己这方法不对,可若是直接求见,秦王殿下那肯见他啊。“我也是担心我家兄长病重,想着让秦王殿下去看看他嘛!”

“得了吧,若燕国公当真是病入膏肓,损伤极重,你还有心思溜出来打马虎眼?”梁玉玟说到,“想必燕国公现在已然无性命之忧,你就少骗人了。”

对方一下子识破自己的“谎言”,燕?U就有点不好意思,“那啥……你看出来了啊?没想到,你蛮聪明的吗?”

梁玉玟轻哼一声,道:“我虽是没有什么韬略,可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况且你演技那么差,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啊?”燕?U一愣,“那岂不是秦王殿下也看出来了?”

梁玉玟点点头。

燕?U顿时后悔万分――我滴个天爷啊,这我本来是想帮大哥的啊?!!这下秦王殿下不会以为是大哥让我过来骗他玩的吧?!!

见燕?U坦然失色,梁玉玟叹了口气,而后拍了拍燕?U的肩膀,安慰地说到:“不过见九哥的神态,肯定也是心系燕将军的。九哥性情好的很,就算是燕将军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他也不会记仇的。”

一听这话燕?U反而不乐意了,“怎么就我家大哥对不起秦王殿下了?!!我大哥玉树临风,宸宁之貌,骁勇善战,刚正不阿,喜欢他的人从我们燕国公府门口能排到帝京城门,要我说就是你们梁家人小气,动不动就发脾气闹别扭!”

梁玉玟也不乐意了,“你这人讲不讲理啊?我宽慰你,我还得被你骂啊?”

“骂你怎么了?我都打过你了,还怕骂你一顿啊?”

“燕?U,你这是无事生非胡搅蛮缠无理取闹!”

“会成语了不起啊,有本事你骂我啊?你骂的过吗?!!”

“你?!!”论这嘴上功夫梁玉玟还真是比不过燕?U,他憋了半天,最后只能一甩袖子,狠声道:“你以后可别载我手里,否则我定加倍奉还!!!”

燕?U却是不屑一笑,道:“谁栽谁手里还不一定呢!”说罢便上了马车,跟车夫喊到:“师傅,快点驾车!我可不想跟一个小娃娃吵架!”

梁玉玟气不打一处来,“你说我小娃娃,你能比我大多少啊!浪荡子!”

可梁玉?Z却是没心思管这俩小娃娃――他唤来聂馥和傅朝生,先是按例询问了聂馥最近功课学习的如何,而后又叮嘱她一定要注意身体,吃好睡好。

“特别是吃食,你最近就不要吃府上后厨做的饭了,本王会安排另做的吃食给你送过去。”

聂馥和傅朝生闻言皆是一怔――怎么突然管起吃食来了?

还是傅朝生最先反应过来,“殿下此意,可是有人要害聂娘子?”

聂馥一惊,“有人要害我?!!谁啊这么大胆子?!!”

示意聂馥轻声,梁玉?Z低声说到:“我如今已经和太子彻底决裂了,此次武举太子已经派左家小郎君左穆参加。虽说左穆实力不俗,可以太子多疑的个性,定是不会只做这一件事。为保万无一失,他肯定还要给咱们找些麻烦,而且咱们府上的人我信不过了。”

听秦王殿下这么说,傅朝生便知晓这秦王府上出了奸细,“殿下要抓奸细?”

“现在还不是时候。”梁玉?Z说,“太子想要在武举上动手,我要是提前把奸细抓出来,反而给了他推辞的机会。而且当事人已死,想要拿出确切的证据,也需要时间。既然太子想动手,那便让他动手。本王也想看看,本王这个三哥,到底想怎么对付我。”

聂馥和傅朝生听罢,齐齐行礼道:“臣愿为殿下献犬马之劳!”

交待完傅朝生和聂馥,梁玉?Z又唤来杜若拿来一个木盒子――他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燕琼,可一旦想起燕琼,又是想起这人一直以来都在欺骗自己,胸口就闷疼。人都说多情总被无情伤,如今他当真是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深意。爱的多深,恨便有多深,哪怕心中仍旧存有一丝眷恋,他也不会再允许自己踏入那人温存的深渊了。

倒不如,自己比对方做的更绝情。

他盯着那木盒子犹豫了片刻,终是下定决心,从脖子上摘下一直随身的狼牙哨笛――这是燕琼送他的第一份生日礼物,那时他不知道燕琼竟是和自己同一天生辰,便应许他一个承诺。

【请殿下相信,琼对殿下一片真心,琼愿意将一切都交予殿下。】

现在想来,自己还是太过单纯,这世上的事情都是说得容易,做起来难。他却是把对方的话当了真,真以为燕琼会与他坦诚相见,殊不知从头到尾对方都在一旁看他沉溺其中,而看不清的只有自己。

梁玉?Z苦笑了一下,而后把那狼牙哨笛放进盒子里,“跟本王去燕国公府。”

杜若不知道他家主子是什么心思,白日里还说着不去看燕将军,这大晚上的又要去燕国公府。只是王爷吩咐,他就照做。备了马匹,跟着秦王殿下一起到了燕国公府门口,殿下却是把那盒子给了他,让他去给燕国公。杜若这心里直打颤,“殿下……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啊?”梁玉?Z看了一眼不远处燕国公府的牌匾,又低头想了想,然后对杜若说到:“你就跟燕国公说,本王多谢他这些年的照顾。只是情已惘然,本王今后不会再麻烦他了……”说着说着,梁玉?Z直觉自己喉头生疼。他舔了舔嘴唇,仿佛这样可以让自己发声容易一些,“这狼牙是他的,便还给他。本王送他的竹笛,也请他还给我。自此以后,两不相欠,两不相见。”

“这……不妥啊殿下!”听这话秦王殿下是要和燕将军决裂,杜若这心里着急。可秦王却是十分严肃,眼睛都急红起来,厉声道:“还不快去!若是少传一个字,本王治你的罪!”

“那……奴婢遵命。”

初冬寒夜,星空甚是璀璨。休养了一段日子,燕琼的腿也好了许多。虽是还需拐杖支撑,可相信用不了多少日子,他就能恢复如常。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天,他实在是闷得慌,今夜无风,便来到院中小歇。只可惜阿檀说他并未痊愈,不让他舞刀弄剑,不然他肯定要好好活动一下筋骨。

“还活动筋骨呢,伤筋动骨一百天呢!你才过了多长时间啊!就在这里坐着,不准乱动!”现下燕?U简直成了燕琼的小尾巴,几乎无时无刻陪在燕琼身边,生怕他这个大哥再出什么意外。燕琼不禁觉得有趣――想当初他们两兄弟之间感情淡漠,现下燕?U却是真心认了他这个大哥,父亲母亲泉下有知,也定当高兴。

过了一会儿蒹葭来报,说是秦王府的杜中侍求见。燕琼心下一惊――杜若怎么会来?莫不是小九出了事情?

他心里担心,燕?U却是高兴的很,说到:“哎呦,肯定是秦王殿下来看你了!”

“怎么可能,若是他来,蒹葭怎么会报杜中侍。”可听燕?U这么说,燕琼心中也有一丝期待,他问蒹葭:“秦王殿下……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