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一进边关军的大门,就见着梁玉?Z正和萧文宇说着什么。

见燕琼回来,萧文宇赶紧行礼道:“燕将军。”

梁玉?Z闻言回过头,见是燕琼,便露出笑容,“燕将军你回来了!”

心里打了个颤,可燕琼还是恭敬道:“见过秦王殿下。”

“诶,你我之间无需多礼。”

萧文宇见此,自知不该再留,便借口要去看战马养的如何离开了。

等留下他们两人,梁玉?Z就把手中的酒坛在燕琼面前晃了晃,“给!”

燕琼接过酒坛,打开封盖闻了一下,他不禁睁大眼睛――琼花露?!!

见燕琼露出惊讶的表情,梁玉?Z就十分得意。他把手被在身后,悠声道:“我听萧校尉说,你最喜欢的酒就是这琼花露,只是琼花只在扬州多,西北无他。于是本王就请南行的商客带了几坛回来送你。”

“承蒙殿下厚爱,琼感激不尽。”

“哎,一坛琼花露而已。”梁玉?Z笑道,“不过本王给你送了这么多新鲜物件,你总得还本王点东西吧?”

果然又是想摘自己的面具,燕琼无奈叹息,像之前几次一样说了句“恕难从命”。

这几日梁玉?Z听他这句“恕难从命”耳朵都磨出了茧子,今次再听倒不如当初那般生气。他只是瘪瘪嘴,扬起下巴说到:“不愿意应本王就算了。”

不过你也真是自恋,喜欢的事物也总是沾着自己。琼花只生在扬州,你一个打小在西北军营长大的人非好这口琼花露,不是自己为难自己吗?

“殿下所言甚是,不过臣从不饮烈酒,也就这琼花露清淡一点。”燕琼应到,“而且臣的琼字,并非是扬州的琼花。”

梁玉?Z一愣,“那是什么?”

燕琼笑笑,“是寂寂昙花半夜开,月下美人婀娜来。”

家严与家慈感情深厚,家慈颇爱昙花,家严便为她种了一株。我便是在昙花盛开的夜晚出生的,所以取了琼字。

“原来是月下美人的琼,不是惊艳扬州的琼。”梁玉?Z笑笑,“只是昙花一现太过短暂,取这意思虽是风雅,却有些凄凉了。”

“秦王殿下学识渊博,自然比我想得深些。”

他这么一说,梁玉?Z又有点不开心――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学识渊博,搞得你很了解我似的。

不过无论梁玉?Z再怎么闹脾气,他也只得灰头土脸地回到府中。杜若一看他家殿下这唉声叹气的模样,便知晓殿下这次肯定又没能看到燕琼的脸。

“殿下,您要是真想知道燕琼长什么模样,直接下令让他摘了面具不就好了!”

“强人所难非君子所谓。”燕琼说,“更何况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先家长者留下的训诫,我身为官家子弟,怎么能做无礼之事呢?”

杜若咧咧嘴,心想:行呗,咱家九殿下要面子的。我这做奴婢的能怎么办啊,帮着九殿下想办法呗。

于是第二日燕琼一到边关军营大门口,就见着杜若在等候。燕琼这心里直犯嘀咕:敢情秦王殿下终于放弃了?不对若秦王殿下真的不再纠结此事,又何必叫自己的近侍前来?

可心里怎么疑惑,面子上该到的礼节还是不能少。“杜中侍今日前来,可是秦王殿下有事相告?”

杜若躬身行礼,道:“我今日前来,并非秦王殿下的命令,而是特地请燕将军一谈。”

“哦?”燕琼不禁打量起杜若,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能有什么相谈?不过对方怎么说也是秦王身边的亲信,还是不要得罪的好。“那便随我去帐中吧,请。”

“多谢将军。”

入了帐中,燕琼先是给杜若倒了一杯水,“军中不比宅邸,没有好茶招待杜中侍,还请见谅。”

“将军客气。”杜若接过杯子,道:“将军如此有礼,那杜某也不跟将军绕弯子了,我今日是为秦王殿下而来。”

将军近来可否觉得九殿下有点太喜欢往您这跑了?

一听这个,燕琼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来意。“九殿下体恤将士,愿意与军中人亲近,吾等皆是感恩戴德。只是军中怎么说也都是草莽之人,难免会有冲撞殿下的时候,还请杜中侍转告殿下,不必日日前来。”

“我一个做下人的,哪里能做的了九殿下的主意?”杜若谈了口气,“以鄙人的身份,着实不应该跟将军您在背后妄论九殿下,但离开帝京的时候,太后特地给杜若下了命令,切不可让九殿下荒废了正事。”

九殿下待人真诚亲近,还望燕将军能辅佐一二,也好让殿下能一展宏图,为满城百姓多做福事。

话已至此,燕琼也不好再装糊涂。他垂下眼眸,认真考虑了一下,然后对杜若说到:“秦王有德,吾为将者,自是倍感欣喜。还请杜中侍放心,琼定当直身以谏,好好辅佐秦王。”

得燕琼承诺,杜若这心里的石头才算是放下,他起身对燕琼作了揖,道:“燕将军忠心耿耿,鄙人好生敬佩。今日叨扰,秦王殿下还吩咐了吾事情做,就此告别。”

“杜中侍慢走。”

等杜若离开,萧文宇进到营帐之中。他见燕琼负手而立,便问:“可是秦王有什么命令?”

燕琼摇摇头,说:“这个秦王比我想的要单纯直率的多。”

萧文宇闻言,也应和到:“是啊,本以为他身为皇家子嗣,从帝京跋山涉水而来,肯定多有怨念。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倒不觉得秦王殿下有多娇生惯养,对兵士百姓,也是亲切温和。”

“少年郎儿,总是有点稚气未脱,少了许多大人的事故。”燕琼说,“不过他要是想成为一位治国有方的君王,要走的路还很是遥远和艰难呢。”

此言一出,萧文宇不禁打了个激灵――一位治国有方的君王?!!

“将军,您的意思是……”

“嘘――”燕琼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不要声张。萧文宇便立刻会了意,微微欠身,小声回到:“属下明白。”

燕琼点点头,而后长声叹息――虽说秦王殿下老缠着他的事情并非是他设计,可事情缘由皆是他,就算是他早已谋划好,想与梁玉?Z亲近,也不是这么个亲近法。

他确实应该想个办法让梁玉?Z放弃黏着他。

相比之下,某个率真烂漫的少年可没燕副守捉这么多心眼子――只不过休息了一日,梁玉?Z整个人都精神抖擞起来。他出门前还想:说不定自己这几日辛苦,燕琼一感动,今日就摘了那面具以真面目示人?可一到燕琼的营帐,看见对方那脸上雷打不动风吹不掉的寒铁面具,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燕琼,你还真是个石头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