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洗砚一看,旁边几个?细胳膊细腿儿的姑娘都拦不住,眼瞅着就真让这野猪拱进?去了,他听见老屈喊了声“悠着点儿唉小梁爷”,勾了勾唇,伸出胳膊,一把拽着,轻轻松松又?把人给薅出来了。

黑胖子看着挺是个?事儿,拽起来根本不是他对手,扑腾着打翻了两?侧放道具的戏箱子,折扇手绢马鞭撒了一地?,但还是被众目睽睽拎了出来。

梁洗砚淡定拍了拍手,又?把手插回?裤兜。

保安很快来拖着人下?去。

老屈突然戳他的肋骨,声调都高了:“小梁爷,看帘子后面?,迟秋蕊!”

梁洗砚完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只是顺着老屈指的方向下?意识抬眼

胸口这颗心脏没出息的抽了下?。

红纱帐,玉珠帘,迟美人儿身姿曼妙,分明就在帘后和他遥遥两望。

看了迟秋蕊的戏七年,他不用掀开帘子也能?确定,面?前这位,就是他心里头第一的大美人儿,这天底下?论气?质,没人比得上迟秋蕊一根手指头。

“多谢您帮忙啊!”里面?,迟秋蕊身边站着的姑娘喊了句。

“啊...”梁洗砚一向贫嘴贫舌,这会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屈看他这儿犯傻,忙替他说:“都小事儿,甭客气?。”

梁洗砚平时挺灵巧的一个人,但每逢碰上迟秋蕊就犯痴,他看着里面?的影子,明明想?说点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看着迟秋蕊克制知礼地朝他微微颔首,算作致谢,转身便要走。

梁洗砚下?意识跟着向前走了一步,脚尖踩了一个?凸起,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把鎏金牡丹的扇子,可能?是刚才黑胖子挣扎的时候,一路踢到他脚底下?来的。

梁洗砚还发?懵,蹲下?身子捡起来。

还好老屈反应快,在旁边喊了句:“这儿掉了柄扇子!”

梁洗砚想?要伸手还给旁边的工作人员,却没成想?,听到这声的迟秋蕊竟然身形一顿,那坠着满满流苏云肩的平直肩膀回?转,竟然朝他缓缓走来。

梁洗砚就看着那道身影在帘后越来越近,他的脸和耳朵,也跟着越来越红。

凝脂玉指拨开红纱,从中探出,如雪的手腕弯垂如二月柳条,手心朝上,就这么朝他伸出手。

梁洗砚低头盯着近在眼前的那只手,脑袋已经无?法思考。

好,好修长的手指。

真是漂亮的一双手,柔柔软软,像丝绸一样光洁,真不知道要是能?有?幸摸一摸,碰一碰,那得是什么样的感觉。

当然,这些话梁洗砚只敢想?,不会做也不能?做,于是,他老老实实握着扇子的另一端,将扇柄轻轻放在迟秋蕊的掌心。

交接的时候,两?只手明明没有?碰到一起,可梁洗砚却精神胜利法,觉得他们就算隔着一把扇子短暂的牵了几毫秒的手,也足够满足了。

迟秋蕊拿到扇子,食指顶着扇头,手心顶着扇尾,纤长的指尖也不知道怎么做的,那柄扇子绕了个?形态优美的圈儿,随着一股香风,被握回?掌心。

梁洗砚呆呆地?看着,觉得这样的动作非常眼熟,好像前几天他才在商哲栋转笔时看见过同款。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屈拍他肩膀:“嘿,醒醒了,迟秋蕊走多久了。”

梁洗砚方才大梦初醒。

“走吧,咱也回?包厢去。”老屈乐呵呵举起手里的帆布袋,“刚才工作人员说谢谢咱俩,多给我发?了两?份,咱俩现在有?四份了,真好嘿。”

梁洗砚眨了下?眼,看他这么高兴,笑?着摆手:“连着我那两?份儿,您都拿回?去吧。”

今天这场是折子戏,顾名思义,就是只挑一些精彩剧目其中的一折来唱,并非从头唱到尾,因?此每一折的时间短,切换快,登场的演员和剧目也多。

迟秋蕊不在的时间里,梁洗砚耷拉着身子在椅子上,兴致就缺了不少。

老屈看出他无?聊,来搭话:“最近崇坛公园那事儿,你听说没?”

“崇坛?”梁洗砚掀起眼皮,“那不我家附近嘛,怎么了?”

“我听群里面?票友们说,最近这段日子,每天早上有?人在崇坛公园练嗓唱戏,每天就唱一小段儿,但是唱得特别?好。”老屈说。

“切。”梁洗砚嗤笑?一声,“估计是谁家有?兴趣爱好,随便嚎两?嗓子吧,都是玩儿票,能?唱的有?多好。”

“非也非也。”老屈笑?着说,“听过的票友们都说,那人的唱腔和吐字,像极了迟秋蕊迟老板,特专业!”

“听错了吧。”梁洗砚打个?呵欠,笑?着说,“迟秋蕊那么大的角儿天天去我家边儿上的小公园练嗓啊,说这话您自个?儿信不信。”

“我倒是也不信那是迟秋蕊。”老屈说,“但要是真唱得那么像,你就不好信儿去瞅瞅?”

梁洗砚换了只脚跷二郎腿,没大在意:“行,我有?空喽一眼去吧,反正就家门口。”

大戏散场,迟秋蕊的戏在前几折,早已谢幕退场,梁洗砚对其他戏曲演员没兴趣,才站起身来,对老屈说:“我没什么事儿,送您回?吧。”

老屈这回?没推辞,点头了。

于是两?人走到停车场,梁洗砚按钥匙开了车门,对老屈说:“您坐后排,宽敞。”

老屈乐了:“那不成您小梁爷给我这老头儿当司机了么?”

“没事儿,给您当司机,我乐意。”梁洗砚笑?着招呼他上车。

车子开出停车场,梁洗砚顿了顿,想?起来前两?次他都莫名其妙在这个?时间点遇上商哲栋,今天倒是没有?,看来前面?也是真凑巧。

说曹操曹操到,车载电话响起,梁洗砚看见是商哲栋打来的,点了接通。

“你回?家了吗?”商哲栋上来就问,而他那边听起来明显也还在外面?,电话里满是车流跑动的噪音。

梁洗砚心说你这大半夜的也没回?家,还管我。

于是不爽地?呼出一口气?,贫劲儿上来,故意说反话:“没有?,我在外面?浪呢,花天酒地?,跟好几个?小帅哥嘴对嘴喝酒,专门传染秋冬季流感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