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放弃也早晚会过气吧……何况有些道理我虽然也懂，但还是发现自己很难克服内心对于蠢人的生理性排斥，至少以我目前的阅历和人生经验，我克服不了。这些年我不断地告诉自己要拼命往上走，就是想使自己的生活环境过滤掉大部分loser。你懂的，聪明人未必有什么别的优点，但是交流起来至少不费劲。”夏娴一边排队值机一边单手摆弄着手机，“喏，你看我的私信。loser最大的幽默就是以为他们蠢话连篇的辱骂具有杀伤力，但其实我看到只会觉得他们很可怜。我想……他们散发着的那种腐臭气息，代表这些人一定拥有糟烂的人生，我没有能力帮助他们改善环境或者接受更多的教育，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先给自己一个好的环境透透气。”

“或许承认自己能力有限无法拯救地球就是成长的第一步吧。”杨岚拥抱她，“相信你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到了记得给我微信打视频。”

“好了好了，你快回去吧。”夏娴拍拍她的背，“落地我给你发信息。”

杨岚点点头，一直目送夏娴消失在登机口才转身准备离开，目光扫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时，一个万分熟悉的身影在她的视网膜短暂停留了一瞬，她心口一慌，忽然拨开人流朝他奔跑。其实杨岚根本不知道周凯是哪一航班，她甚至不知道周凯坐不坐飞机，但她不知为何无比确信看到的就是他。

人头攒动的机场轻易就能淹没一个人，杨岚驻足，掏出手机给周凯打电话，接通三秒后又挂断，茫然垂首，整个人被巨大的失落笼罩。

她不知道自己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中站了多久，回过神来的时候机场大屏幕上夏娴的航班号已经结束了boarding。就在她转身想要回家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

“回头。”

杨岚攥紧手机，回头便看到周凯拉着登机箱站在她身后。她眼眶一热，飞奔过去紧紧抱住他，“我以为你跟夏娴是同一班飞机呢。”

周凯被她抓得手臂发疼，胸口却像忽然被填满了似的，“你说不去，我就不去了。”

杨岚贪恋地轻嗅他身上的味道，剧烈的心跳仿若蹦出胸腔，一片嘈杂声中，她隐约听到周凯身后跟着的航空公司工作人员委婉表示飞机不能延误太久。

她猛然从人为制造的梦幻中惊醒，清楚地意识到周凯应该确实跟夏娴是同一个航班。

此时整个飞机的人都在等待她微不足道的一个决定，荒诞如儿戏。

时间在物理上是很重要的概念，现代物理学的两大基石――广义相对论和量子论都对时间的均匀性作出了重要的假设。杨岚曾经坚信，宏观上来说，时间对于整个宇宙系统一定是公平的。

头顶缓慢地流淌过一分一秒，杨岚第一次意识到这分分秒秒并不仅属于自己。

特权甚至是凌驾于时间之上的东西。

“祝你一路顺风，学业有成。”杨岚缓缓松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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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0章329颜

周凯虽然从很小就开始跟女孩子各种纠缠不清，看似经验丰富，但那些都以娱乐消遣为主，被女人搞得肝疼还是头一遭，所以他也完全没辙。偏偏周母还十分满意杨岚把自己打小就吊儿郎当的儿子弄到耶鲁乖乖学习去了，反复警告他必须把这个儿媳妇给追回来，还顺带嘲讽他从小最擅长泡妞，这回怎么到手的小鸭子都能给搞飞了。被亲妈神补刀的周凯除了心累还是心累，一想到还要独自一人去异国他乡赶due，天空就飘过生无可恋四个大字。

如果杨岚那天没有在机场抱他那么一下，他感觉自己差不多就要放弃这段心有余力不足的感情了，但是杨岚在机场的眼神那叫一个凄美，看得他胸口直发疼，如今他又开始心痒，强烈的不甘心和不舍得交织席卷他的大脑，以至于飞机上被美女搭讪都无心理会。一下飞机，周凯就忍不住想给杨岚打电话，问她之前那意思是不是后悔了，但是又觉得自己热脸贴冷屁股直接问很没有面子，思来想去得出一个馊主意――注册一个游戏小号加杨岚好友，先去探探虚实。

以周凯对杨岚的了解，她心情特别不好的时候玩的游戏也就那么几个，他挨个注册了一个遍，最终在三国杀手游里面看到了杨岚在线。

杨岚小学的时候是个三国杀重度爱好者，曾经双开跟夏娴组队3v3胜率高达90%以上，后来国战模式一出，她路人局的胜率一度全区无人能敌。当时杨岚的三国杀ID叫荀令留香，因为网杀环境不好，资料填女容易被喷，所以她一直用的男号，还被盛传是个大帅哥。三国杀主播兴起的年代，很多人都以跟荀令留香凑到一局为噱头做视频解说。后来三国杀没落了，杨岚又要准备物理竞赛，就没怎么登陆，但江湖上一直流传她的传说，有人说根据荀令留香的作息规律推测是个高中生，有人说荀令留香高考考了理科状元，又有人说荀令留香去M大读书了。虽然都是谣传，但歪打正着还都没说错。

杨岚读大学之后三国杀已经是夕阳游戏，但她出于怀旧习惯还是会没事儿拿手机杀一盘，周凯每次看见都要嘲笑她过于old school。

周凯弄了个小号，取名王佐之才1999，怕被她发现真实身份，还做贼心虚搞成女号，假装路人局偶然遇到了好几次之后才申请加好友。

王佐之才1999：小哥哥好啊。

荀令留香：你好。

王佐之才1999: 路人局遇到好几次，好有缘分呢！能加个微信好友吗？有机会一起玩啊。

荀令留香：好啊，现在我朋友都不玩这个了，正愁没人陪我玩，你名字取得不错。

周凯用自己日常被绿茶勾搭的丰富经验，成功模仿了一个不大聪明的绿茶，虽然每次都被自己的语气恶心到，但是成功加到微信又没掉马还是爽得他自我感觉良好，甚至有一种人如其名的错觉。

因为周凯很了解杨岚的喜好，所以俩人自然非常投机，很快聊得很熟。

王佐之才1999: 今天七夕，你有约会吗？

周凯虽然猜测她应该没有谈恋爱，还是忍不住酸溜溜地问。

杨岚：约个寂寞，泡实验室，被喂狗粮。

王佐之才1999: 啊？小姐姐这么优秀，一定很多男生追吧？为什么不谈恋爱呢？

杨岚：唉，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算不算单身，不过没有恋爱的心情是真的。

王佐之才1999: 嗯？

杨岚：你失恋后会一直没办法move on吗？

王佐之才1999: 我没谈过恋爱呢！不过我觉得如果不能move on，不如去复合呀。

周凯敲这行字的时候内心说不出地激动，仿佛胜利的果实就在眼前。

杨岚：都分分合合很多次了，我已经没有信心了。

王佐之才1999: 为什么呢？

杨岚：一言难尽……而且我觉得我有点恋爱脑，我甚至跟你聊天都有一种在跟他聊天的错觉，感觉一些口癖好像，我这是不是病入膏肓没救了？都出现幻觉了？

周凯一时以为自己是要掉马了，吓得赶紧打字。

王佐之才1999: 怎么可能呀哈哈哈哈……

杨岚：当然不可能呀。他现在肯定已经谈了八百个女朋友，怎么会有闲心像incel男?潘克频拿刻齑蛴蜗妨奶臁?

王佐之才1999: ……

杨岚：哦我不是说你啊，女孩子做什么都正常，我说他。

周凯哭笑不得地看着屏幕，不知该庆幸自己的马甲很稳，还是该怀疑杨岚已经看穿一切所以在指桑骂槐挤兑他……

杨岚：跟你说个秘密吧，我用微信小号加他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