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可以给我自由，但其实没有。你看似给我很多选择，但其实只有一个正确选择那就是听你的。”杨岚继续说。

“算了吧，没意思。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走就走，没事，我从来不让女人还钱。”周凯被她气得手指都在发颤，他一直都知道杨岚像一只养不熟的猫，可知道此时此刻他才真正看清楚。

“你终于开始觉得我没意思了，是不是？我等这句话好久了。这句话就像一把刀悬在我头顶，现在落下来也好。”杨岚从一角推出自己的行李箱开始打包东西，“我说过你总有一天会厌倦我的，对吧？”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周凯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行李箱，把她箍进怀里，“不要胡闹了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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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7章326颜

“你去读master吧，正好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好不好？”杨岚其实知道这样分开基本上也就是分手了，韩嘉皓以前对她那么死心塌地，照样在英国左拥右抱，更何况是周凯呢？

“……你想分手直说，催我上学算什么事儿？我为了刷GPA都学吐了，你不去美国我一个offer都不接。”周凯心想要不是为了能跟她不分开，他考完GMAT死都不会再去碰GRE那恶心玩意儿。

“你的申请材料全是我帮你弄的，我跟你说，这能拿到耶鲁stat&ds的offer很靠运气的，不去多可惜啊！”杨岚开始心疼offer，再开口已经拖着哭腔撒娇，“你去嘛！都是我的心血，你总不能让我一个申请季全白忙活！”

“……”周凯被她说得一阵心软，下意识地点点头，又朦朦胧胧意识到自己此刻仿佛还没个ms的offer重要，顿感伤心憋闷。

“如果你不去，我就觉得是我拖后腿了，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拖累别人了。”杨岚继续说道。

“……我去！我去行了吗？”周凯实在无法理解她这无理取闹的说辞，可也了解她心情差的时候最容易钻牛角尖儿，便赌气似的答应她。

“嗯。”杨岚这才满意，“我想回家了。”

周凯从来没有在任何一场感情里这么累过，巨大的无力感和胸口的窒闷令他渐渐松手，“小时候……我看过一个很老的外国电影，里面有一句台词是说：if you want something very badly, set it free. If it comes back to you, it's yours forever. If it doesn't, it was never yours to begin with.”

“你突然这么纯爱我有点不适应。”杨岚不动声色地把行李箱从他手里拉回来，又笑着指了指自己左手中指上的戒指，那是她满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周凯送的高级订制铂金镶钻天文球，当时她还吐槽说看上去像在义乌买的，“这个我就留着了？戴着防烂桃花……”

周凯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拉起行李箱，直到关上门都没有再回头。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同时却又隐隐兴奋不已――他想起自己的父亲曾教育他说，女人都是愚蠢的低级动物，金钱和权利对于她们而言是永恒的春药。只要你拿足够多的钱去饲养她们，她们就会甘愿做温驯的狗，服务你，取悦你，依附你，假若有一天你不再慷慨，她们就会竭力讨好你，因为她们已经完全失去了与野狗撕咬夺食的能力，却认为自己比野狗要高一等。

他如今不仅给了钱，也付出了他能给出的所有感情，却依旧没有驯化掉她半点儿骄傲。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杨岚说得没有说错，若她真的就此丢弃自己的高自尊和一贯的理想坚持，哪怕他此刻爱得非她不可，也确实不能保证自己能维持热情多久，或许两三年，又或许一年就忍不住寻找其他新鲜刺激的关系――不是因为他不够爱，而是男人就是这样喜欢狩猎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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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8章327颜

杨岚纠结了几天感觉也没什么别的选择，最终还是接受了直博这个选项，见到夏娴一聊起来就哀嚎自己要继续给导师打黑工了。

“也不至于，我听说我们学校招的一些科研经费博士才是真正的打黑工，导师花钱雇了，不最大化利用不罢休，所谓物尽其用。”事已至此，夏娴也只能安慰她，“其实压榨在哪儿都有，国外也未必更好，再说了，以后还有很多出国交流的机会。”

“你确定accept耶鲁的PhD offer了？”杨岚羡慕地说。

“嗯，我准备出个申请经验视频，你要不要做我的特邀嘉宾？讲讲你是怎么把周凯塞进大藤的？”夏娴想到自己最后还是跟周凯成了校友，心中就五味杂陈，“我当时还觉得以他的背景申个小藤就很不错了……”

“算了算了，这不具有普适性。我和赵琳琳一起带他打了Kaggle比赛直接杀进top 1%，弥补了一部分GPA的不足。”杨岚解释道，“而且他毕竟是周凯，他爹在国外知名度也挺高，起点又是M大，申请stat&ds这种打工?潘康淖ㄒ担?当然得是出于兴趣，所以我在PS里先给他反思了一下自己的privilege，又大谈人生追求，招生官还专门在邮件里表示非常impressive，估计认定他是个有志青年。再加上这个专业Bar本身也不算高，毕竟卷王也不会去文科强校读这种专业。”

“6……所以你就这样乾坤大挪移亲手把你男朋友送走了？”夏娴本不想过多聊感情生活，可终究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口问，“舍得？”

“他还不愿意去呢，”杨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不过也是，他这种背景，过几年去哈佛轻松读个MBA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也就我们这种?潘浚?才觉得所谓名校有什么光环，才觉得读个大藤master有什么了不起，本来藤校最重要的也是校友人脉，本科校友才是嫡系的。”

“啊？那这offer他就给拒了？”夏娴目瞪口呆。

“没有，我逼他去读，他已经同意了。”杨岚的表情像极了鸡娃上头的海淀妈妈。

“噗……我看明白了，他对你是真爱，真的。”夏娴笑得直抽，“别的都是虚的，那么懒散的人为了你去读书才是实打实的。”

杨岚愣神几秒，转开话题道：“你什么时候走啊？我去送你。”

“不确定，签证还没搞定呢。”夏娴见她表情不对，也没敢再多问周凯的事，“现在是不是轻松多了？有时间跟我一起去健身了吧？”

“好！”杨岚说得铿锵有力。

本来杨岚立志化悲痛为力量，在健身房把自己锤炼成金刚芭比，自此拳打流氓脚踢变态谁都别想惹她。然而，力量训练练了一个多月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妥妥的想多了――她不仅没有强壮，反而更瘦了，要说肌肉也不是没增，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为什么！为什么周凯就可以练得那么容易！我不服！”杨岚一边举铁一边仰天长啸。

“……因为他是男的啊！”夏娴在她身边做伸展运动，“你悠着点儿，平时练得少，小心健身过度导致横纹肌溶解。”

“我还能行！”杨岚继续咆哮。

“你别搞大跃进，”夏娴把她拉起来，“多少女生担心一不小心长肌肉，太壮实不好看呢！”

“靠……她们怎么不担心一不小心赚太多钱会被贼盯上？”杨岚被戳中笑点，手臂彻底没了力气，“我突然想发表一些老土的人生感慨，比如人生就像健身……”

“停，我受不了这种朴素的比喻。对了，我机票买好了，”夏娴正色道，“诶，认真地说，用不用我替你盯着周凯，免得他乱搞？”

“不用，他想怎么样怎么样吧。”杨岚虽然也没跟周凯说分手，但两人自从上次吵架已经冷战许久了，谁也拉不下脸来打破僵局，“很多事情没必要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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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9章328颜

杨岚去机场送夏娴的时候还在想，虽然“尽人事听天命其他随缘”是她人生永恒的准则，但事情发展至此她还是会忍不住埋怨天命难违，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洒脱。

“你去国外之后还会写书吗？”杨岚怀念起小时候夏娴写点什么，她永远是第一个读者。

“不写了，至少不写我以前写的那些屎山了，专心学术。以后有时间的话……大概就只在YouTube分享一点学术生活和一些小经验吧，也可能会多读一个CS的master，”夏娴耸耸肩，“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从小到大，你最爱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变过，也从来不曾动摇过。”

“为什么？”杨岚困惑不解，“我觉得你写言情也挺好看的。”

“饶了我吧，”夏娴摇摇头，“不过随着人工智能的发展，所谓的融梗抄袭成本会越来越低，我觉得这并不是坏事。很多东西如果能轻易被模仿和取代，证明其本身就没有太大的价值。AI把人类世界荡涤一遍，谁才是皇帝的新衣其实一目了然。”

“你也放弃自己好不容易做起来的网红生涯了？”杨岚问道，“感觉还是挺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