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夜里在马车里同你讲的,你都抛到脑后去了是吗?他恨上前一步,“我跟你说几次你才能明白,我从未喜欢过郑蓉琴!”

“哦。”她面无表情应了一声,这语调真的能将人气死。拳头打在棉花上。

她不吵,不闹,只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在他面前拱着一股暗火,唯有孟砚泓自己知道,他忍了这股火气究竟多久。

他也从未想过,他自诩心智冷静,不会轻易被人激怒,可如今姚静檀每一句话,每个字都能轻易将他激怒。

火气上涌,他将人一把扯过,姚静檀手上的梳子滑落在地,一摔两半。

姚静檀只要落在他的手里就毫无招架之力,几乎是被他拎着带倒在床榻边上,她猛地从床上爬起来,下一刻却又被他过来摁住双肩放倒。

二人上下对视,孟砚泓脑后有一半还未束起的长发,正垂在姚静檀下巴处。

这场面不由又让姚静檀想起山洞里的那次来。

“你又疯了?”她很巧妙的用了个‘又’字。

他的确是疯了,他整个人越压越低,那束长发已经姚静檀的下巴流到了脖子处去。

“之前在那岩洞中我怎么同你说的,你忘了吗?”他轻咬牙关,单手自她肩头挪到下巴处似抚又似掐,“我说过,自你说喜欢我的那一天起,你就是我的了,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今日我再警告你一遍,不许再在我面前提郑蓉琴!”

“我喜欢的从来都是你姚静檀!”

从前她多盼着这句话呢?他终于说了,却在她不再期待的时候。

一切显得那样可笑。

“别再挑战我的耐性,我同你讲过,我不是什么好人!”他指尖轻触到她的唇角,就算未上口脂,也仍然这般好看,“等回了京城,咱们就成亲,你若再敢逃,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你,之前那次算是吓唬你,再有一次,便不是了。”

他眼中的阴鸷不同于以往的清冷,于那日在岩洞里的旁出无二,她知晓不能与他硬碰硬,于是很快眼角一垂,眉梢一带,挤出两滴泪来,用极软的声音道:“你既然喜欢我,为何在栾城时丢下我?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怕吗?”

她突如其来的两滴泪一下子流到了孟砚泓的心里,瞧着她这副样子,再回想栾城一事,他的心竟一下子软塌起来。

她做错了什么呢?自己从前为什么对她那般冷淡呢?是因为他以为姚静檀一辈子都会跟着他,不会离开。

事实证明,他错了,大错特错。

“静檀.......”他眼中那股子阴鸷就在她落下泪来的瞬间消散了,原本掐住她下巴的手转而抚上她的眉眼,两滴泪在他指尖与她眼底蔓延出一片潮湿。

他忍不住想要吻上她的眉目,将她眼上的泪痕吻掉。

就在他俯身,唇角几乎碰到姚静檀眼皮的刹那,姚静檀看准时机膝盖猛的一抬,重重敲击在他此刻毫无防备之处。

空气一下子凝固住了,孟砚泓闷吭一声,脸都随之绿了。

这一下子击的不轻,几乎让他招架不住。疼的他手背上青筋浮起,额头的青筋亦然。

这是他最为脆弱的时候,姚静檀趁此时将他一把推开,方才那股子柔弱劲儿全然消散,“就你还想收拾我,谁收拾谁啊!我告诉你孟砚泓,我可不怕你!”

孟砚泓铁青着脸颤着手微微抬起,眼见着姚静檀万分潇洒的迈出门去,他恨恨的自牙关中挤出几个字:“当真是学会骗人了!出息了姚静檀!”

第40章 我想你了

晨起天还是好好的,不多时天空又阴起来,绅毅带着护卫护着姚静檀一路出了山海县,一行人马于阴雨天色中疾驰。

奔了许久,绅毅倒是觉着无妨,只怕是姚静檀一个姑娘家吃不消,于是在风中大吼道:“三姑娘,已经出了山海县的地界了,歇口气再走吧!”

绅毅的声音夹着破碎的风声传到她耳畔来,自晨起便赶路,这会的确是累了,她勒住缰绳,马前蹄跃起,嘶鸣一声终停在原处打转。

她回望早已看不到的山海县,转头朝绅毅说道:“也好,大家也累了,喘口气再走吧。”

又行了不久,停在一处茶寮,这种茶寮并不少见,为了方便这条路上来来往往的客商。

今日天气阴沉,原本此处生意不好,可他们来之后便显得满满登登。

一口茶还未来得及喝上,向鹿鸣似想到了什么,他伸手去翻素日里常带在身上的布袋,不禁低噫一声。

“怎么了?可是什么东西丢了?”姚静檀问道。

“我有东西忘在山海县了,”他将布袋收好重新挂在身上,“我得回去取一趟。”

“回去?都走出来这么远了,怎么还回去?”姚静檀眨眨眼,回想着这一路走来路程可不算短,“是什么东西?很重要吗?”

向鹿鸣一时未答上来,却怔看了她的双目片刻,而后郑重道:“是,很重要,对我来说很重要。”

他端起茶碗来猛喝了两大口,而后站起身来,“我定要回去一趟,你们先走不必等我,我稍晚一些再同你们汇合。”

“那你小心些。”姚静檀侧身叮嘱道。

向鹿鸣那头应着,转头便翻身上马,调转马头朝来时方向奔去。

听着马蹄声彻底不见了之后,姚静檀才将目光收回,有些放心不下。

山海县的下一站是玉台城,亦是孟砚泓其中一处宅院所在之地,一行人傍晚才落脚,到时天便落了细雨如丝,无风,却将院落四处打湿。

几乎在马背上颠簸了一日,姚静檀这会儿累的腿肚子打转。院中树叶上的雨水积的久了便汇成一两大滴落在地面上,她在前堂坐着,却总也不见人来。

无论是向鹿鸣还是孟砚泓,都未归来。

她心沉静不下,干脆撑了伞到大门口去等。

门前宽绰,偶得见一两个撑伞的行人避着水坑匆匆走过。

姚静檀收了伞杵在一旁,自己则靠在檐下时不时的东张西望,不知等了多久,有马蹄声自巷口传来,姚静檀眼前一亮,忙撑了伞跑下石阶。

巷口有一人身影骑马而来,行的很慢,这会儿天无月亮灯火又不亮,姚静檀怎么也看不清来人是谁,只见一人一马,那身影又与向鹿鸣有几分相似,她便慢踱了两步朝前行去,问了声:“是向鹿鸣吗?”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眼花,姚静檀好似看到马背上的人肩头一颤,并未应声,马儿仍旧以之前的步调朝这边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