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镜泊皱眉。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对上姜衍意味深长的目光,过了几秒,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什么,神情一瞬沉了下来。
“不可能”
他下意识脱口反驳:“燕纾为什么要对自己的身体……”
“为什么不可能?师兄什么性子,你不会不比我清楚。”姜衍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抬起头。
“他向来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歪了歪头,忽然开口:“我听四师弟说,师兄这次回来,是说要回宗寻一味药吧。”
“但我和四师弟翻阅了藏书阁内所有的药物古籍,又寻遍了我所知的宗内所有药草,都没发现能够真的与他身体对症的药材。”
谢镜泊皱眉,终于忍不住开口:“二师兄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
姜衍平平静静地抬起头:“若是师兄说的那种药”
“压根就并不存在呢。”
若他从一开始,就又是在骗人呢?
谢镜泊垂在身侧的手倏然攥紧,垂着眼,过了许久才低低咬牙开口:“他为何”
“我怎么知道,”姜衍耸了耸肩,悠悠开口,“只是一个猜测,也不一定,万一只是我们想错了呢?”
但他的神情分明就在说是八九不离十。
堂下的烛火爆了个灯花,谢镜泊倏然回过神,看着面前的人伸了个懒腰,不紧不慢地开口。
“不过无所谓,师兄做什么我都支持哦,除了他自己糟蹋自己身体。”
他意味深长地望了谢镜泊一眼:“小师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在坚守你所谓的‘道’吗?”
姜衍抬头望向谢镜泊,神情间带着些许戏谑:“若是师兄真的入魔你待如何?”
“你还会继续维护正道吗?”
四周一片安静,姜衍神情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抱着双臂静静望着他,似乎在等着他回答。
·
另一边,同一刻,房间内。
谢镜泊刚出去一瞬,窗户的锁扣处便轻轻一响,“吧嗒”一声过后,一个人影从缝隙间一跃而进,轻巧地落在床前。
樾为之随手往门口扔了一个销声术,拍了拍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吐了一口气,一点点站起身。
他也不着急,随意环顾了一圈四周,不满地轻轻“啧”了一声,才终于将目光慢慢落到床上人的身影上。
樾为之大步上前,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到燕纾床旁,低低地“哼”了一声:“玩开心了?”
房间内一片安静,蜷缩在床上的人身形依旧一动未动,似乎仍沉沉睡着。
樾为之也不以为意,自顾自地在被子里扒拉了两下,将燕纾的手腕拉出来,手指搭上脉门,轻轻“啧”了一声。
“对自己下手真狠,气血动荡成这样你不难受啊……”
他语气调侃,神情却一点点冷了下去,他咬牙笑着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手腕忽然一转,攥着一枚药丸径直就往床上熟睡的人口中塞去。
下一秒,手腕果不其然一凉。
床上清瘦的人攥着樾为之的手腕,一点点坐起身,眼眸带笑的瞥了他一眼。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啊,为之。”
他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眼尾因为高烧泛着微红,却仍毫不在意般笑着。
樾为之心情颇好地微微颔首,露出一个“彼此彼此”的神情。
他似乎十分愉悦地认下了这个“夸奖”,手臂用力忽然径直挣脱燕纾的手,手指一翻倏然点在他心口几个大穴上。
燕纾喉间一甜,身子一颤,偏过头,控制不住吐出一口黑沉的鲜血,身子脱力地就往前面倒。
樾为之早有预料般迅速抬手将他接住,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行了,这口淤血吐出来就没事了。”
“……没事?”
燕纾感觉胸口仿佛有一把尖刀在不停穿插,痛的他恨不得整个人蜷缩起来。
他额头抵在樾为之锁骨间,低低闷哼,似笑非笑地抬眼:“你知道有多疼吗?”
“我为什么要知道,自己给自己下药的人又不是我。”
樾为之没好气地开口,却还是抬手在他胸口几个穴位上揉了揉,帮燕纾稍微缓解一些疼痛。
胸口的憋闷感终于轻了不少,燕纾闭了闭眼,紧绷的身子一点点放松下来,靠在樾为之肩头一点点平复着呼吸。
“就这一次……我之前又没这么干过……”
他的话语在樾为之不善的目光间逐渐改口:“我之前又干的不多……”
樾为之冷哼一声,似乎已经习惯了燕纾这般,都懒得太过生气。
他将手从他脉门间收回,打开随身带的药箱开始给他调整这次的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