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援了啊,我们不是找了一个老道士吗?”经过昨晚的一幕,牧程对抱元道长很有信心,“他是个有真本事的人,我相信他能解决这一切的,只是,要看村长和红姨的意见,毕竟那只厉鬼……”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太多,赶紧闭上了嘴,祁棠再试探,他就变得不耐烦起来。
“关你这个村外人什么事?”
牧家村铁板一块,对外人很有戒心。意识到从村民这里突破已经不太可能,祁棠就想着去找老道士套一套话。
虽然抱元道长是个有本事的高人,但她也能看得出来,他是个有利益就好说话的人。
而祁棠最不缺的就是钱。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下山。
从牧程口中她得知,今天下午的时候,老道士要请神上身。
要平息作恶的厉鬼,就需要知道它身前未了的遗愿,完成它的憾恨是送它投胎的最好方法。
所谓“投胎”自然是道士哄骗人的说法,怪谈只有两种存在形式,要么存在,要么消失。至少六局就从未想过送怪谈们“投胎”。六局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但又肩负着保卫人类世界和平的沉重使命,所以从不放弃任何可以利用的资源,被收押的怪谈会被他们当做武器,去掣肘另外的怪谈。
当时他们针对沈妄展开收容的时候,就一口气放出来三个,后来三只鬼都折了。
请神仪式在祠堂前的空地上举行。
祁棠拉着沈妄赶到的时候,这里已经围了不少村民。大家有秩序地围成一个圈,谁也不敢出声打扰到老道士,连村长都是毕恭毕敬的。
空地上摆放着一把禅椅,椅子上坐着那个叫守一的小道士。他看上去很年轻,十六七岁的样子,还在变声期,祁棠对他的唯一印象是公鸭般的嗓音。老道士用一捆细红绳把他捆了起来,红绳上悬挂着黄铜铃铛,绳子扎得不紧,连个小孩都可以挣脱。
八仙桌上三牲齐备,香炉里点着三柱高香,此刻青烟正袅袅浮浮向上扬起。
“道长,这仪式真能将那只敲门的厉鬼请来吗?若它执念深重,不肯放过牧家村,不肯放过我们,又该怎么办?”牧红英关切地问道。
“那就要看它是吃敬酒还是吃罚酒了。”
抱元道长冷哼一声,尽显大师凌然风范,引得众人一阵叹服钦佩。
村长咂摸了一口旱烟,想说什么,但是又没开口,那张遍布着褶皱的老脸上露出一种纠结犹豫的神色。
他的神情尽数落进抱元道长的眼中。
他坑蒙……哦不,驱魔卫道多年,自学了一门相面之术,能通过察言观色看出对方心中所想,在唬人方面给了他很大帮助。
结合世情套路,加上村人对这只厉鬼讳莫如深的态度,抱元道长冷哼一声说道:“若老道所料不错,这只厉鬼应该和你们有不小的渊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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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红英咬了咬牙:“是。”
很快,她走上前去,将一只金手镯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老道手中:“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实不相瞒,这只厉鬼的真实身份确实和我们一家有血缘,只希望道长收下这份薄礼,不要再探究,就当可怜可怜我们……”
抱元道长掂了掂手中金镯的分量,好险才把快要飞起来的嘴角压了下去,咳嗽一声:“好说好说,老道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你们就在旁边看着吧。”
祁棠不由轻声问沈妄:“他这方式真能把鬼请上身吗?”
沈妄说不知道。
他的视线扫桌上的贡品和坐在椅子上的小道士,淡淡开口:“不过那个鸾生倒是真的。”
“鸾生?”祁棠有点没听明白。
“道教的扶乩仪式中,负责被附身的人。”他给出简短的解释。
“就是挺危险的,怨气不深另说,要是请来的是只厉鬼……”
祁棠露出虔诚求知的表情,他扯了一下唇角,附在她耳畔说道:“如果请来的是我,我必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凑得太近,祁棠不由揉了揉酥麻的耳朵。
就在这时,她发现身旁的牧程牙齿打颤,脸色苍白,整个人都惊慌得厉害。她不由问:“你还好吗?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有人替他接话:“哎,我也说他不该来的,偏偏还要坚持。你们不知道,牧程小时候也经历过夜敲门,差点被鬼带走,生死只一线之隔,从那以后他就很怕这些东西。”
“这是整个村子的大事,大家都在,我也不能临阵脱逃。”牧程拒绝了回去休息的提议,强撑着精神瞪大双眼,看向了场中。
抱元道长又掏出了一个类似罗盘的东西,只是罗盘的指针是某种动物尖细的牙齿,他说这个叫寻阴盘,可以指向现场鬼气最浓重的地方。
附身仪式有一定的失败可能,所以请神的方向一定要是现在厉鬼所在的方位。岂料罗盘刚一掏出来,指针就狂乱地旋转起来,老道士诧异地“嗯?”了一声,又哈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
沈妄发出一声嗤笑。
寂静的人群中,他这声嗤笑很是突兀。老道士怒目瞪了他一眼,随即惊诧地发现,指针的转速慢慢停了,而最终停下来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指向沈妄。
“奇怪了。”他喃喃自语,“我之前掐算的不是这个方位啊。”
沈妄轻轻勾起唇角。
这抹笑意恰好被祁棠捕捉到,她不禁揉了揉眉心,知道他又要使坏了。
沈妄往左走了半步,指针应时也偏移半寸,老道一下就瞪大了眼睛。
他又走回来,指针的角度也顺势回归。
“他是鬼!”老道士指着沈妄惊呼起来。
此言一出,沈妄身边除了祁棠之外的人都远离了,周遭瞬间空出了一大片。
“小姑娘,你还愣着干什么?你被他骗了!!你的男朋友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