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在溪躺在逼仄的墙角。

严怀山没说话,淡淡转动深沉的目光,放在他赤裸的嵴背上。

严在溪整个人都很平静的样子,背对着他,腿缝儿间留着湿漉漉的红痕。

他垂着眼,又叫了一声:“哥。”

“我给你买的开心果曲奇,还放在家里。”

“昨天过期了。”

【作家想说的话:】

妈妈呀,我太久没开车了,真的有点生疏,我后面找回感觉改一下,大家先凑合看!

第26章

严在溪侧躺在地上,能闻到口腔里残留着严怀山的血味。

严怀山已经出去了一段时间,但严在溪一直维持着他离开的姿势,蜷缩着单薄的身躯,没有移动,也不出声,只是静静地望着面前那片混凝土墙壁在发呆。

看得太久,眼睛瞪得发酸,也困,那片坚实的灰色墙壁逐渐开始旋转。

好像一条搁浅的鲸,在内里的腐烂中疾速胀大,等待着一个时机轰然爆炸。

门再次被人推开。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来。

严怀山冷白的脸颊撞入灯光下,他全身一丝不苟,连鬓角也修得干净整洁。

“你订的航班已经起飞了。”

严怀山脸上看不出多余的神情,目光很淡,语气也一如寻常那样平静。

“我还可以订下一班。”严在溪手上的手铐已经被解开了,他缓慢地支撑起身体,面对着墙壁坐起来,牵动脚踝的铁链,发出细微的响。

他随意地偏头扫了一眼,发出讥讽的嗤笑。

严怀山不说话,手里拿着一件衣服朝他走过来,半跪在严在溪身后给他披上。

严在溪没有反抗,他垂着尖瘦的下巴,声音低且沉地叫他:“哥。”

严怀山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收回手,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垂下眼俯视着严在溪,好像在看着条只可以属于他一人的小狗:“小溪,你走不了的。既然我决定留下你,就谁也不能从我手里带走你。”

严在溪很缓慢地仰起脸,看他:“你准备关我多久?十天半月,还是一年两年?”

严怀山和他对视,神情一贯冷漠,他抬起手放在严在溪的脸颊上,手指轻轻在下颌抚摸。

严在溪很快地看了下他手的方向,说话都觉得痛苦,对严怀山露出哭也似的笑:“哥,你总不能把我关一辈子吧?”

“怎么不行呢?”严怀山又伸手替他把额前的碎发抚至脑后,看着严在溪的神情很专注,就好像他真的从未打算过其他的选择,语气也变得低柔:“地球这么大,总有能让人一辈子都找不到你的地方。”

严在溪怔怔地看他两秒,严怀山一直同他对视,直到严在溪受不了他冷漠的眼睛里暗藏着爆炸般炙热的欲望,移开视线。

严在溪把头低下去,深呼了一口气,声音不大地问:“哥,其实三年前你带她回家的那天,我偷偷亲你被妈妈看到了我才会从家里搬出去,去酒吧。要是三年前……我在你清醒的时候亲你,你……会选择跟我一起离开那个家吗?”

严怀山久久没有说话,严在溪感觉得到他的目光一直放在头顶,他不敢抬头和严怀山对视。

屋里灯光很亮,从严怀山的角度,可以看到严在溪躬腰而挺起的肩胛骨上印有零星的吻痕与牙印,有一些皮肤下的毛细血管破裂,形成细小的红紫色斑点。

“小溪,”严怀山又把手沿着下颌的曲线移下去,不轻不重的力气抬起严在溪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对上视线,而后,一字一句地说:“三年前你亲我的时候,我醒着。”

“哥……”

在严怀山的注视下,严在溪由震惊转至死寂的眼睛一点点充满了水光。

他霎时完全地明白过来了,噗嗤一声笑出来,泪珠从眼角挤了几颗,笑得幅度很大,几乎把腰都弯下去,和膝盖贴在一起。

严在溪笑着鼓掌,他一边笑,一边摇头。

几颗泪珠飞溅在地上,被水泥地面吸了进去,留下很小的痕迹。

“是我太傻,你活得太明白了。哥,你知道吗?我以前只敢在梦里想过如果你要来爱我,我会抛下所有的东西和你走。我们不去管爸爸、妈妈、二姐,我们什么也不管,我们两个去一个谁也不认识你,也不认识我的地方,我们可以不姓严,我姓何,你姓文,这样谁也不知道你是我哥哥,而我是你弟弟,我们就不用是亲兄弟了。”

“我太傻了哥!我今天才知道,我好天真啊!”严在溪眼睛里闪烁着很亮的水光,他还是笑着:“我竟然从来没想过,如果你也爱我,要先问一问你,想不想跟我走?”

“哥……我太傻了,”严在溪的眼泪静静淌过鼻梁,他抿住颤抖的嘴唇,无声地啜泣:“一次都没有想过……”

严怀山伸出指腹打算把他的眼泪抹掉:“我的人生没有放弃一言,只要是我想要的,最终我都会得到。”

严在溪在他手放上来前避开脸,让严怀山扑了空,他看着严怀山,一字一句地说:“哥,人不可能得到全部想要的东西,我为了摄影放弃了画画;我为了更好地爱你,选择离开你。”

锁链响起来。

严在溪撑着地,慢慢站起身,摇晃了下身体,又重新站直,他盯着严怀山的眼睛,道:“如果你要得到严家,你就不可能光明正大地爱我;如果你要配得上我的爱,那么你只能选择放弃严左行的财产。”

两人对视了片刻,空气凝滞住了。

严在溪晃了下神,自嘲地笑了声:“哥,我之前不做手术不是怕严左行。”

“而是我总会想,万一我有一点机会呢?哪怕我只有0.0001%的机会,哪怕在全世界的人里,我是最后一个能爱你的人,你会不会像我爱一个男人那样,爱我呢?我就是这么爱你,哥,我可以为了你抛弃我心理认同的性别,就像我可以为了你抛弃全部的东西,我之前总想你是我的救世主,没有你就不可能有我,你是我的全部……我太傻了。”

严在溪回过神来,定定的看他,微微笑着:“哥,我就没有你们这种做大事的人的权衡利弊的觉悟,我不当你成功路上的绊脚石。你把钥匙给我,放我走,我保证我们一切如常,你做我心里最好的大哥,我还是你最亲的弟弟。没有人会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也不会有人知道三年前强奸我的那个人是你。放我走吧,哥。”

“小溪。”

严怀山看了他一会儿:“我不可能当今天,或是三年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