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脸望向一边的许斐:“她平日也这般对你?”
许斐坐在席间,一直不曾说话,李月婵主动开口,他才望了望一旁的怜儿,认真道:“怜儿很好。”
“我还不懂她么,娇气,小性子多。”李月婵喝了些酒,面上两片红晕,眼神也不太清明。
怜儿的来信中写她要和许斐成婚,李月婵起初非常讶异,后来又觉得应当如此,怜儿从小就并不喜欢太过健壮的人,她总是担心受制于人,巴不得找个柔和些的男人养在家中,就像养个兔子。
许斐和李月婵都比怜儿年长两岁,当日虽是同窗,却从不曾说话。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李月婵的思绪也一下子倒退回去,回到了几年前,在书院中的场景,她穿着白衣走过青色的垂杨柳,另一头的秦卿在那里等她……
庄怜儿见她面色如此,暗道不好,恐怕是想起伤心事了。
她连忙拉住李月婵的身子,轻声说起了别的:“你这一年都在外头做什么?”
李月婵愣了片刻才回道:“你不知道?我养了几个男人。”
“……”未料她直言不讳,反倒是庄怜儿一时无言。
李月婵又喝了杯酒,清冷的眼中浮满笑意:“也不算养,只不过时常见面。”
“他们待你如何?”
“极好。”李月婵玩笑道,“可惜你早早成婚,家中有个娇妻。”
被称为“娇妻”的许斐,坐在一边,不言不语地沏茶。
怜儿知道好友喝多了,薄怒道:“净说胡话。你在外面一年,我担惊受怕,没想到你花天酒地,真是没良心。”
“……他们都待我很好,”李月婵含糊道,“再说,我这不是回来了?”
“不走了?”
“不走。”
怜儿狐疑:“你不怕遇到秦卿?”
李月婵眨了眨眼,大笑:“你们为何觉得我怕他?弄错了,你们都弄错了,我并非怕他,只是不想瞧见他,嫌他烦人。”
怜儿不知喝醉之人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只是当真话听:“你若真的放下,我也宽心。”
“早就放下了,”李月婵躺在她怀里,几乎要睡着了,望见许斐,又想到从前书院的时光。她突然想起什么,口齿不清道:“许斐,许斐……我想起来了……你一直……”
“李姑娘喝多了,”许斐起身,支起帘子,“天色已晚,早些送回去吧。”
怜儿也怕这位好友又胡乱说话,带着她回去,李月婵被打了个岔,一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她不愿回家,拉着庄怜儿:“不走不走,不回家,阿兄会骂我……”
怜儿连哄带骗,才将李月婵送上了马车,她带在身边的丫鬟早已等候多时,怜儿还是不放心,叫紫珠同路相送。
送完了她,怜儿才与许斐回房,她无奈道:“月婵今日喝多了,拿你打趣,别放在心上。”
许斐轻笑:“她是你好友,我若是生气,岂不是让你尴尬。何况,我只把夫人的话放心上,旁人如何,我并不在意。”
怜儿的脸红的厉害,连忙寻了个借口,说自己要去沐浴。
许斐走回房里,身影在烛灯下被拉长,他望着窗外,静看闲庭。
他目光沉沉,想起今日李月婵未曾说完的话,他知道,今日她回想起什么,也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
许斐,你一直,一直喜欢庄怜儿。
(十一点半可能有二更,没更就是没有)
十二.预兆 <病美人(古代H)(折纸)|PO18臉紅心跳
十二.预兆
庄怜儿回房的时候,许斐已经上床准备歇息了。
她躺到他身边,丫鬟们进来吹灭了灯,二人靠在一起,怜儿叹道:“月婵总算回来了。”
许斐对此事不感兴趣,只道了一句:“怜儿以后不必为她担忧了。”
“明日我再去找她,”怜儿主动抱住他的腰身,“咱们睡吧。”
许斐沉吟片刻:“我与你一道出门,明日顺路去书院送几本书。”
他很是体贴,又替她拉了拉薄被,“李姑娘刚回来,你多陪陪她,不必管我。”
“怎么会不管你?”怜儿否认,“我们也刚成亲。这样吧,明日申时我从她那儿回来,咱们去清楼听曲儿?”
夜色里,许斐好像低声笑了,他说了句好。
怜儿在他身边总是睡得很快,姣好的面容隐在黑暗之中,许斐静静望着她,想起一些从前的事。
许斐与李月婵都比庄怜儿大两岁,李月婵十九岁离京,她所记得的,自然是十九岁之前的许斐。
人们总爱说世事难料,可其实每一件事情都早有预兆。
比如,许斐十五岁生病后,第一次回书院,庄怜儿竟然主动来找他说话,他起初心想,这实在匪夷所思。
十五岁的少年人血气方刚,许斐与马球场的同伴们结伴而行的时候,曾经听他们议论过庄怜儿,那个才十三岁,就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明艳不可方物的富商长女。
自从女子入朝为官,风气开化之后,大多男子都会被母亲教导不可随意议论别人家的姑娘,但也不乏一些家教差的,语气猥琐道:“若是再过两年,不知道身段好成什么样?”
许斐当时只觉得恶心,十三岁的姑娘还不曾及笄,有什么可议论的?
他知道自己一个叫做李月婵的同窗与庄怜儿关系甚好,因此也见过庄怜儿几次,心想她的模样确实生的极好,但也止步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