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别提了,不就是我那个英俊潇洒能文能武的二弟麽。”谈镜合在椅子上扭着伸了个懒腰,阴阳怪气地说。

阿著的眼神很是疑惑,“他怎么你了?你听上去很讨厌他。”

谈镜合抬手把茶杯捞过来,喝了一口,然后挺不屑地解释:“他是二房生的,也不知道怎的,做什么都拿手,长得嘛也算看得过去,然后就天天被人夸。”

接着,谈镜合捂住心口,做出难过状:“我又比较糟糕。书读得不好,小时候专门调皮翘课,长大了一些就去风月场所跟公子哥们厮混,常常惹事。总之不讨大人的喜欢,还常常被当做谈韦的陪衬。”

“大家老说:谈圆,你看看你弟弟谈韦,多好一孩子啊,你再看看你。我呸我才懒得看他呢。至少我脸比他好看。”谈镜合先是捏着嗓子模仿了一阵长舌妇,又像泄气皮球那迅速瘪了口气。

“你确实好看。”阿著冷不丁说。

谈镜合怔了一下,然后红着脸颊笑起来。“谢谢了,你少爷我虽说缺点很多,但至少观赏性挺足。”

说到这个,谈镜合又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出神地喃喃。

“我之前是不是说过你的身形像一个美人?他是真的好看!可惜像昙花似的,过了那个夜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阿著静静地瞧着眼前的人,五指无意识地握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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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不落新闻》本报时评:随着西洋文化传入吾国,许多年轻人兴起过洋节。今年春节公历二月十四,在国际上乃情人节。不少先进青年欲在此日办酒结婚、登报公示,为求个天时地利人和,比翼连枝长青。

第08章八回 给你买新衣小

新年将至,谈镜合给下面的佣人都派发了红包,让他们自己买些新衣新裤。除此之外,他还带着阿著去了绸缎庄,让人给阿著做了好几身衣裳。

“我的人,总要打扮得漂漂亮亮。”

谈镜合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新衣送来的那天,正是除夕前一天,送衣服的老嬷嬷拉着谈镜合的手叙旧,说是给少爷做了这么多年衣服,少爷出落得愈发好看。

让田夏给碎钱把人打发走,谈镜合挑了几件好看的,并把阿著叫到自己房里。阿著到底是年轻男人,伤口恢复得很快,现下下床自行走动是没问题了。他沉默地走到少爷房里,一进门就满眼都是少爷兴高采烈的样子。

“伤口可还疼?”谈镜合手里拿着衣服,扭头看向阿著。

阿著摇了摇头,问:“这是新年的衣服吗?”

“是了。我和棉棉的衣服都做好了,还有你的。”谈镜合心情舒畅,甚至不自主地哼起了小曲儿。他把衣服解开,拿起来抖了抖,又招招手,让阿著上前。

“穿上。”谈镜合把衣服抵到阿著胸前。

这是一套棉质长衫,面料轻薄细密,里头加了厚厚的绒毛,又好看又暖和。阿著低头把衣服翻了翻,有些踌躇,没有立刻穿上。

在边上站着的田夏微微一笑,“阿著,少爷对自己的佣人都是很体贴大方的。你穿便是,不用担心。”她是房里的大丫头,看这一言一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少奶奶呢。

阿著抬起头看了田夏一眼,其实视线并未停顿太久,只是一瞬,但田夏却猛地有种被扼住喉咙的错觉。

等田夏再回过神的时候,阿著已经拿着衣服去了屏风后面,不肖多久,便换好出来了。少爷侧躺到美人榻上,一只手做成拳头撑着脑袋,津津有味地打量着阿著。

阿著身材高大,但可能因为日子过得苦,并不是很壮实。穿上这冬日的长衫,也留有几分高挑清隽。谈镜合从脚往头打量上去,心里很是满意,就是看见阿著的脸盘子时,扫兴地皱了皱眉。

“你,过来!”

谈镜合朝阿著勾了勾手指。

阿著闻声走过去,弯腰看着谈镜合。

主卧房里采光很好,冬日清透的光线斜斜地倚在室内的空中。阿著低着头,他能看见少爷脸上近乎透明的细小绒毛,能看见少爷嘴边还残存着一丝茶水的湿润,还能看见少爷眼睛下方的那颗黑色小痣。

“啧。”谈镜合不悦地抿起嘴,然后用力推了一下阿著的肩膀,把人和自己拉开了距离,“什么时候把胡子剃了?本就生得难看老气,还不爱干净。”

阿著垂下了眼睑,细密的睫毛扇了扇,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少爷,您也太伤人了。”田夏又走了过来,笑着朝阿著打圆场,“我们家少爷就是说话难听了些,都是家里人惯的,其实他没有恶意。阿著,你别放在心上。”

这话听到谈镜合耳朵里总有些说不清的怪味。谈镜合正想反驳,表达自己是真觉得阿著难看又邋遢,实话实说罢了,一边的阿著却抢先开了口。

“少爷没说错,阿著也会放在心上。”阿著抬起眼看向田夏,视线平直,不卑不亢,“胡子确实有些长,得空了我去修一修。面容看着是挺疲倦显老,我以后也会注意节律。”

田夏被噎了一下,有些不满地扫了阿著一眼,然后别过了眼。她好心帮忙说话,人家反倒不领情。

谈镜合却哈哈地笑起来,他侧卧在美人榻上,伸手扯了扯阿著的衣角:“你虽说长得不好看,但性格还真挺对我胃口,坦荡、直接。看来这小厮,我是选对了!”

衣服除了阿著的,剩下一大堆便是谈镜合给自己和棉棉新年订做的。谈镜合自己把衣服胡乱都试了一遍,大致都满意,反正这家店的衣服品质向来有保证。末了,他又把棉棉叫来。

小孩子生性开朗爱笑,虽然粘人,但大部分性格是随了谈镜合。他搓着一个竹蜻蜓走进来,瞧见好多新衣服,眉开眼笑地说起话来。

“阿爹又给我做新衣了,明日就是除夕,我要穿哪件呢?”

“哪件都好,你穿什么都惹人喜欢。”谈镜合把棉棉抱起来,带着儿子试衣服。

挑着挑着,他又扭头看了一眼。屋子里除了原先的阿著、田夏,又进来了奶妈,还有一个陪孙少爷的丫头。

“怎么这么多人?田夏,你们先出去吧。”说完,谈镜合转过了头,抬手把棉棉的外衣先脱掉。

下一秒,他又意识到什么似的,扭过脖子看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