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凌晨五点,田村长便带着探长、族长一起上了山。万籁俱寂中,田夫人被抓了个正着。

“怎么就抓我一人!”田夫人干黄的脸拧得像麻花。

“呵,信不信你那姘夫已经在收拾行李逃跑了?”田村长跟在后头,脸色黑沉。

洛归归见主人公都出来了,立马上前询问。小彤跟在洛归归身边,手里拿着速记的纸笔。

谈镜合立刻扭头看看阿著,见阿著正观察着四周,又悻悻收回目光。

田夫人被带到院子里,探长把她一下扔在烂掉的白菊花上,并将她的手脚和边上祭奠的桌子绑在了一起。总探长背着手过来扫了眼田夫人,忽地高抬起腿,使劲踹了女人一脚,然后就转过了身。

田村长被洛归归堵在门口问问题,总探长看了他们一眼,又转过头看向谈镜合。谈镜合看出这人的身份,虽说只是乡镇的探长,但他还是笑着走上去,问了声好。

“抬举了!”那总探长肥头大耳,笑得像个弥勒。他说:“谈少爷我是知道的,进城区的时候听少爷们说起过,果然是个粉雕玉琢的贵人!”

谈镜合微微一笑,说:“您或许知道,我和洛公子都是为了这个案件而来。今日探长出动抓人,案件是否水落石出,可以报道了呢?”

总探嘿嘿一笑,他说:“算吧。那婆娘从小虐待养女,还阻止养女和情郎在一块,非要情郎和大女儿成亲。这下好了,养女心中有郁气,将那情郎和大女儿一块弄死了。”

“这都是田夫人说的?”

“是啊。她自知理亏,一问就都招了。忒贱!”

谈镜合总觉得哪里奇怪,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旁的阿著走到谈镜合身后,对总探礼貌问安,又对谈镜合说:

“这养女好生奇怪,明明是养母在作怪,她却只杀死那情郎和大姐?”

这话看似对谈镜合说,却是在问探长。探长听完,从上到下打量阿著一眼,也不回答问题,只是轻蔑地问谈镜合:“谈少爷,这是哪里招来的小厮?长得忒丑。”

谈镜合僵硬地咧了咧嘴,说:“探长,我也好奇,若按您所说,那养女最该动手的不应是养母吗?”

探长冲谈镜合笑了笑,满脸油光滋滋亮。他说:“确实挺奇怪的,等那养女找到了仔细问问看。但养母不守妇道,又没有男丁诞下,必须要族法处置。”

反正无论是谁害死了何明和田秋,这田夫人都必须死。探长转了个身,又看看缩在地上的田夫人,轻蔑地掏出一根烟,点燃了。

说到这里,谈镜合才蓦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从那晚景格格逃出小屋子,就再也没见到“景格格”或者“惊夏”了。

谈镜合想再问问探长,看了眼探长吞云吐雾的样子,他便选择走到田夫人跟前。田夫人知道自己后面的结局,一脸灰败阴沉,见谈镜合衣着精细,扭头便朝谈镜合吐了一口唾沫。

谈镜合连忙后躲,却一把撞到了后方的怀抱。后方的人扶住谈镜合,然后立刻松开手,退到了左边。谈镜合朝后扫了一眼,见阿著神色平常,正看着田夫人。

“口口声声说惊夏害了人,那惊夏在哪里?”阿著问。

听到“惊夏”,田夫人睃了阿著一眼,说:“谁能知道?怕不是杀了人,害怕!”

“你看到了她杀人了?”

“田秋告诉我的。”

“你怎么不告诉探长们?”

“我女儿知道惊夏杀了何明,就被灭口了。我要再说,我不就惨了。”

“那你刚刚怎么说惊夏杀了人害怕了?明明是你们在害怕她。”

“老娘说不过你……”田夫人低下头,用手指耙了一下地。

她说完,二楼的某扇窗户动了动,谈镜合瞥了一眼,看到一个女孩转过身的背影。那是田夏。

洛归归那边差不多问完了,田村长也走到了院子里。他厌恶地瞪了一眼田夫人,又憨厚地笑了笑,走到总探长面前。

“老爷,这女人就算处理完了。只是……她说是我养女杀了大女儿,这事……没凭没据,我不想一个女儿没了,再失去一个女儿啊……”

总探长拍拍田村长的肩膀,香烟的气在田村长脸上转了一圈。他说:“案子嘛,总要慢慢探。你的养女还在城里工作?”

“诶!”

“等什么时候她回来,我们再来人审她。都是乡邻,还是要照顾的。”

明明是两条命的案子,总探长看上去却不是很想管这些事,只是靠着院墙,懒散地喷着烟。田村长眼中划过一丝暗喜,他低头谢过总探长,又说日后请喝酒。

总探长挥挥手,对外头的几个探长说了些什么,他们走进来把田夫人拖了出去。紧接着外头响起乱棍声,混合着女人的闷痛呼喊。没多久,那些声音都消停了。有几个人走进来,打头最沧桑而精干的老人说对着院子里的众人说:

“死了。”

这事就结了。

可谈镜合心心念念的案子,却仍没有结果。他今天起那么早来到田家,像是梦游似的走路、同人说话,直到现在,他才完全清醒过来。

谈镜合转了转脖子,对身边站着的人说:“这案子还查吗?”

阿著没有说话,只是注意着门外的探长们。总探长和刚刚进来的族长寒暄几句,就带着人走了。他们没有下山,而是走向了后山。

昨里睡得糟糕,谈镜合有些困,可是田夫人的叫喊在脑子里一阵阵响。他果然不喜欢女人。他一边想,一边朝小彤那里走去。

“问出什么了吗?”

小彤把纸笔收起来,神情有些奇怪。“田村长说田夫人都认了,是养女惊夏一时愤怒,不小心犯了错。他还跟我们说,惊夏是前朝的格格,心里有过创伤,所以行为可能比较极端。”

洛归归也一脸古怪。“忽然一切都指向那个惊夏,倒让人觉得没那么简单。”

谈镜合说:“探长都来了,我们的报道……就报道她好了。”

大家一时间把更奇怪的目光投向了谈镜合。他们这时都知道,惊夏是谈镜合家里的丫鬟。谈镜合转过身朝外走去,走着走着,他的步子忽然快起来。

无论如何,无头尸案就这么敲了定音鼓。

“是那丫头自己心里嫉恨!田母冲人喊道,被探长拖到了院子外。三月中旬,青泥山河顶村突现两具无头尸,死者乃何家长子何明,田家长女田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