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目标一定是冲着女孩和栗绘藤来的。

男人蹙眉,思索了几秒才开口问她:“你见过他了,是吗?”

绘子低垂下头,捏着裙角的手几乎要使上所有力气才能够让自己保持平静,指甲嵌进肉里的疼痛感让她暂时从昨天的恐惧回忆抽离,绘子吞了下口水,点头承认,“我昨天见到他了。”

闻言,加彦真紧张起来,他上下扫视着女孩身上,想看看有没有受伤,看完后,他才放心幸好没有。

只是令他疑惑的是,面前人穿着高领及踝长裙,这是以前几乎不会出现的情况,绘子喜欢穿堪堪到膝盖的裙子,喜欢把漂亮的锁骨和纤长的脖颈展示出来,绝不会像现在一样遮住得严严实实地。

他狐疑地问,“大小姐,昨天遇见他的时候有受伤吗?他有没有为难你?”

按道理来说,他的报复心那么重,怎么可能会轻而易举放过仇人的女儿,还平安地送了回来,这并不符合他的一贯作风,所以他怀疑贺聿生是否在做局,想利用绘子做一些别的事情。

女孩身子一僵,这样的事情要让她如何启齿,更何况是当着加彦真的面,她根本无法说出口,于是愣神几秒后她撒了个谎。

“没有”绘子摇着头对他道:“他把我送回来了。”

说完,她转移起话题,“加彦真,你想好应对的办法了吗?现在他已经入境,想靠政令约束他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就是一个疯子,想做的事情不择手段也会去做,到时候父亲又会再一次陷入危险之中。”

虽是转移话题提到的事,可绘子的心也跟着揪紧,那种流离未知的恐慌席卷而来,他来了,就意味着他们再一次置于危险之中,病床上的父亲会是他下一个目标。

想着,她无比惊慌,拽着加彦真的手臂恳求:“加彦真,求你一定要想办法保全父亲。”

现在任何东西都不能约束他,几乎可以说他想做的事情没有办不到的,加彦真一时间也犯起难,他身上的担子很重,最近光是处理政府安插下的条条框框就已经足够麻烦,一边既要派遣人手盯梢泰国的动向,又要防备稻川会随时随地可能冒出的袭击,现在连贺聿生都打了个出其不意。

倘若前两样都勉强稳住,那么后两样可以说是不可控的定时炸弹,他皆需要无死角防备。

“大小姐,你现在就安安心心地呆在这里,哪也别去,我会加派人手保护,直到找到新的落脚点后再迁移。”

眼下也只能是这样,既然贺聿生在第一次见面时没有选择对女孩动手,那么一定是有利可图,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计划,但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那就是他暂时还没有对绘子起杀心,也许他现在着重点在栗绘藤身上。

又或者他也在忌惮着政府的反恐自卫队,想到这,他抬手发去了简讯,现在要借用大阪自卫队的武力来压制。贺聿生就算人手再多也绝不可能多过正规军队,一旦他动手,那么反恐部队会立刻出动扫平他的踪迹。

发完,他安抚着女孩,“政府的自卫队会出动保障平安,大小姐不必太过担心。”

会有军队保障?绘子吞了吞口水,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说会有军队保护我们吗?”

加彦真点头。

见他肯定,女孩慢慢舒出一口气,心里的慌乱总算压下不少,倘若有了军队出手那么他应该就不敢胡作非为了吧…….

心里的石头落地,她忽地又想到什么,沉沉看向加彦真,“加彦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加彦真怔住,抿了抿唇,显然他猜到了女孩要问什么,所以沉默不语。可绘子并没有要住口的意思,她走近一步,抬头看向他的眼睛,“你是不是知道莫雅的身份,或者你知道她想做什么,为什么你好像不愿意告诉我?”

男人后退一小步,但女孩却逼近他,绘子伸手抓住他的衣角,让他无可退路。加彦真背靠在红木门上,神色复杂,“大小姐…..”

话还没说完。

一颗子弹破窗而入,玻璃应声破开溅在地板上,渣粒碎裂一地。

加彦真正好转头避开了那一刻致命的子弹,它从男人的脖颈处擦过留下一道狰狞的血痕,只差一小寸距离,它就能直接穿过他的脖颈一击毙命。

弹夹镶嵌在门上,他眼疾手快地将女孩拉开护在身后,并且动作利索地找到掩体庇护,在躲开的瞬间,那枪口就像长了眼睛,直直朝他逼来,等到反应过来时,安排的人手已经朝开枪的方向而去。

他安抚着惊吓过度的人,直到绘子安静下来,耳返中响起目标撤离的讯号,才走到门边查看那颗弹壳。

东西被用力掰下,仔细查看后发现这是一颗狙击弹,男人皱眉,顿时心下一惊。

这附近居然埋伏了狙击手?且枪只响了三次,明晃晃地在警告。

是他。

思绪杂乱间,男人脖颈处的血痕淌到白色衬衣前,却跟不知道疼一样,看着手里的子弹他又看向蹲在角落里的人,沉思许久,才慢慢走到女孩身边蹲下。

加彦真轻声安抚着绘子,直到她抬眼看他。

女孩的心绪已经平稳,她朝加彦真递过一包纸巾示意擦掉脖颈处的血,然后道:“不用担心我,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你。”

绘子肯定的语气让男人心中更添复杂,上一秒他还在保证安全,下一秒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望着地上的女孩,最后他点点头,表示答应,现如今也只能联合反恐部队协同制裁了。

第146章 | 0146 当年

病房内。

女人拉了把椅子坐到床边,静静地看着闭眼休息的人,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慢慢睁开了双眼。

栗绘藤这几日好转很多,清醒的时候也多了起来,只是因为爆炸的余震导致脑子重创,所以现在时常容易乏倦甚至会记不清事,状态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他的眼睛因为沉睡太久而有些迷惘,只微微看得见一个身影轮廓坐在床头,扯了扯手捏住额间醒神,好一会儿才终于缓过神来。

男人双手撑着强行坐起身,看着动作艰难的人,莫雅丝毫没有想要帮助的意思,反而好整以暇地拿起床头的苹果慢慢削了起来。

刀尖碰撞在果肉上发出沙沙的响动,直到一整颗苹果皮削完她才停手,将削好的果肉递上。

栗绘藤仍旧保持着双手搁置腿上的动作,并没有接过,他转头看向女人,那双染上皱纹的眼角犀利,“你是谁,想做什么。”

莫雅笑了,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她轻轻咬了一口果肉,酥脆香甜,味道蔓延在口腔中沁出香味,很甜,但她却觉得味同嚼蜡。

她索性将苹果扔进垃圾桶,然后看他,“父亲大人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吗?”

每说一个字,栗绘藤心中就惊骇一分,莫雅笑着像在叙述别人的事,“当年您亲手放弃了我,很遗憾,我并没有死”她嘴角扯着勾出弧度,“怎么样,是不是很失望?”

话落,她慢慢俯身对着那骤然僵滞的瞳孔一字一句地说着:“我不仅活着,还回到了您身边,您这是在高兴还是害怕呢?”

栗绘藤梗住,一时之间竟然无法说出话来,他下意识地回避逼问的视线,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