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被押回宫院,裴凛玉抬眼便见长澜在庭中稳扎马步。长发盘旋,敛息闭目,分外认真。

“是去了何处?”长澜听有声响,忽然睁眼看他,双目含笑。

“是见公主”,裴凛玉并无隐瞒之心,也无隐瞒之由。

长澜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收起马步,吐息含气,同时漫不经心道:“这伤势多有不便,日后遭遇叵测,别说反抗,连逃都难”

裴凛玉见他愁眉叹息,不禁颇有兴致道:“我看看”,说罢在院中坐下,要他解衣。胸膛还泛着练功后的红热,药纱也因薄汗微湿,整体突兀,格格不入。

“可要换药?”裴凛玉意外看得认真。

“不用,晚间换成药膏便好,天气渐热,也好清爽些”

裴凛玉轻哦一声以作回应,同时视线在他身体间上下打量:“先前未有细看,如今才知你负伤之多”,双目微垂,不知思何前胸后背,无一不有。若说最显眼惊目的,是他平坦腹前那尾长疤。恍惚间已伸手摸上它。

长澜忍不住侧首干笑:“你怎次次在意这处,难不成现今才觉它丑陋?”这妊娠之迹算不得新奇,若非他心有不愿,不知有多少人争着为他落此痕迹谁人不愿寻个如他般家世相貌样样皆有的阳人。

“长澜”,裴凛玉却沉默半响,忽然垂下眼帘,言语平静道:“那时,我想过如此与你算了”。叫人摸不着头脑。

“什么算了?”长澜觉心脏一跳,莫名其妙。

本以为他要如以往点到即止,不想竟抬眼与他对视:“小人出世后,我想过与你算了”,神情平静如水,却是意外的认真。

长澜只以为他存心把玩,颇不在意:“你还算有良心”

裴凛玉的视线却灼热起来:“并非玩笑”,顿了顿,伸手抚他的脸,“你不必因怕虚假而装不在乎”

长澜哪里见过他这模样,忍不住侧首躲开他,眉心微蹙:“你不觉有突兀,分外好笑?凛玉,我早说过我不似你年轻,不能受此等哄骗”

“我确非正人君子,只是何时骗过你?”裴凛玉心底发沉,并不打算再有逃避:“我是性情恶劣,难付真心……”

裴凛玉顿住,脑中闪过许多画面,叫他觉心口荡漾,压抑不住道:“……那小人小得可爱,摸他掌心便要紧抓我手,不肯松开,有时醒来浑浑噩噩,瞪着眼也不出声,可一见到我就会发笑,还要折腾着朝我伸手”。许是想起那时初为人父的奇妙之感,脸上不自觉挂上柔和笑意。“我想不出如何待他,脑中只一遍遍重复想着,想这人是因我出世。他是我裴凛玉的孩子”

长澜微微发愣,五味杂陈,只是虽有惊讶却生不出遗憾可惜之绪若是他阴差阳错未半路离去,兴许早如他所愿,苦尽甘来。长澜忍不住笑,毫无悲喜:“如今下场确是命该如此”

裴凛玉知他何意,道出许多后也觉释怀什么,哼笑道:“你走后我虽不念念不忘,却也记恨过一段时日,道你不识抬举,难得打算栽你手里一次”,顿了顿,脸色微闪,轻声转道:“在镖局重逢后我是故意与你亲近,要你受些非议,难有立足”

“你确非正人君子”,长澜笑,“人生在世,事事难尽本意”。若真如他所说,那时他心有认命,想过与他过活,那现今呢,现今是因何道出,要他多思?

长澜意外地觉到好笑,思绪平静,同时将视线落在他脸上,移了话头:“这张脸真是日日看不厌,夜夜摸不腻”

裴凛玉哼笑:“莫非有张好脸的,皆能叫你死心塌地?”

“独有裴凛玉的脸”

“你就如此眷恋美色?”

“何止眷恋,想与他携手度日,百年好合”

“贪得无厌”

“凛玉”,长澜轻声笑了笑,伸手抚上他的脸,四目相对:“我想你碰我”

裴凛玉将指腹摸上他裹缠药纱的胸前,呼吸发紧:“这不是碰着吗?”

长澜摇头,紧握他掌背,要他掌心抚上自己的脖颈:“我要你好好看看我,你曾想栽他手中的人”

裴凛玉见他眼底生有得意,似有金物闪闪发光,竟觉心中一动,少有的耳热起来:“果真不该告知你”

“迟了”,太迟了。长澜并不拘谨,相反热情如火,周身靠前,与他脸脸相距不过一掌,眼中灼热:“你为何要提此事?”

裴凛玉一愣,敛容道:“你说要我死心塌地,总不能叫你久等”。人生在世能有几人为他默默无闻,生死不计爱慕他的数之不尽,却无几人如他这般执着。裴凛玉想起那日他被利刃刺穿画面,一阵凉意倏忽而过他那时确是惧怕,怕他骤然消失。

裴凛玉抚上他的唇,细细捻弄,视线着迷。晃神间嘴唇与他相贴,温暖柔软,探出热舌在唇上舔弄半晌又滑入口中,宛若逐花走浪,绵绵不休。一声轻吟从他嗓中哼出,呼吸发紧,却有食髓知味,不肯离去。

【作家想说的话:】

烤肉很开心,在一步步推算后终于到了这里。烤肉知道自己的文很长,很无趣,看多了会觉厌烦,但这就是烤肉的文,没有多少起伏,只是按着烤肉认为它该有的速度行进,慢热,乏味。或许它不适合当个一时兴起的快餐小黄文,毕竟论程度它比不过其他小黄文带来的感官刺激。

言归正传。在烤肉看来,裴凛玉像个没脑子的孩子,恃宠而骄,得过且过,你对我好那是你的事,我不想回应感情就是不想,只是长澜将死时他才意识到这个人真的会消失。一直以来他都认定长澜会缠他一辈子,这种自信终于在长澜接二连三的离开时受到冲击,但是他依然是被宠惯的孩子,所以他从不主动去找寻离开的长澜。当然除去那次长澜在太子府中离开,他半路拦下还特意找来展济世照顾他。当然这其中是有裴凛玉自己的打算。或许在下一章就会说明。

这个文里孩子的戏份并不多,换句话只是两个人关系的工具人,如此看来两人关系的确浅薄,脆弱。不过裴凛玉在看到孩子时也会忍不住生出这是他的后代的想法,或许他会想到自己,这个孩子和自己有区别吗?好像没有,自己的父亲有太多儿子,关心疼爱根本轮不到他,至于自己的母亲,裴凛玉提到过,他母亲嫁进来前有爱的人,是因为被咬而变得和其他阴人一样,争风吃醋,充满怨恨。可以说他并不招父母关注。那他的孩子裴晓呢,他没想过会有孩子,而且是第二个,他第一反应当然是不相信加不想要,至于长澜,他态度冷硬甚至比过自己,两个人都不想要孩子出世。孩子和他有区别?冥冥之中他们是一个人,受着一样的遭遇。这种想法让他恍惚,也是茫然间或许会想,假如他给这个孩子和自己不一样的成长呢?当他意识到这点时已经在想或许栽长澜手里也无妨,或许算不上喜爱,但和这个人共度余生也不是不可以。当他有这种想法时他是隐隐雀跃的,他好像想到了多年后孩子长大成人,而他仍和长澜纠缠的场景,或许多年后他真的喜爱上这个男人也说不定。(至于驸马的身份,他只是帮助公主让太子死心,他压根没当回事,因为他认为不久后两人就会宣布和离)

(插个题外话,裴凛玉提过他把孩子托付给了裴漠竹,说明他虽然讨厌嫉妒大哥,但从心底里他是认同他的,他可靠成熟且强大,而对于裴漠竹来说,或许裴凛玉不过是个跟自己闹了几年别扭的弟弟)

可以说这是裴凛玉第一次尝试接纳一个人,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长澜会舍弃孩子离开,他才幡然醒悟自己的想法像个笑话,他的自尊心受到打击,也会想着长澜不识抬举,但其实正说明他的自大,因为他没有意识到要告诉长澜,一直以来在他的观念中长澜是附和他的,他不需要知道自己的想法。这种情况下裴凛玉自然不会追妻火葬场,因为他认为自己已经给了长澜选择,是长澜自己错过且不要的。在这75章里长澜意识到这点,所以他会说是命该如此。命该两人多生叵测。

追溯到镖局相遇,他主动要和长澜亲近自然是为当初的自尊心报仇,但他没有料到,这报复反倒让自己因长澜而陷入太子与公主的事端中,可以说长澜要他身败名裂是他自己造成的,所以在长澜两次问他为什么不在乎时他态度平静,因为他意识到咎由自取这点。

另外烤肉喜欢隐隐约约的写,比如裴凛玉向他坦言母亲的事,说明他一直在意阴人被阳人咬后会对其死心塌地是因为母亲,没有人知道他在母亲身上见过什么(烤肉有从长澜视角提过,在裴凛玉十几岁时他有段时间是沉默寡言的),但又好像什么都知道。可以说,裴凛玉讨厌阳人和阴人,在知晓长澜是阴人且从始至终是被自己咬后他更加相信阴人难逃阳人桎梏,他嘲笑长澜是因为被咬而非真心,但是长澜也这么认为吗,并不。

裴凛玉对长澜对自己的痴迷是半信半疑的,也是在长澜舍弃孩子离开后他才有时间去反思阴人被咬这个事,也是这个时候他知晓轻渡被太子咬了,但因为无心干涉轻渡的事,他难有时机去多想。也是这个节点他又与长澜重逢,所以他决定了一个事,去伏安找轻渡。对他来说,轻渡再适合不过,毕竟在他看来太子是轻渡兄长,轻渡又对自己有心,段不能主动去爱太子。在这一章久别重逢的对话中,他是否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或者已经心知肚明。

另外,不知大家可还记得前面长澜求过太子一事。或许到最后长澜也不会意识到,裴凛玉这刻的坦白是因为他那时想再次完成裴凛玉一直想见公主的心愿。

作话很繁琐,但是条理在脑子一直不太好的烤肉心里意外的清晰,烤肉写得很开心,不管这个文有没有太大的阅读价值烤肉都非常开心。

另外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一直阅读到这里的你,烤肉每次更完一章都会想着你又会给我留下什么样的留言。

再次再度给你鞠躬,真的非常感谢。

第七十六章 章节编号:7016448

宫廊中似有谁人走动,长澜侧眼望了望院门,趁喘息的空隙轻声道:“现今可是白日”,顿了顿,“外侧还有几人监视着”。他们二人乃是不速之客,太子怎会毫无防备,放之任之。

裴凛玉知他所指,哼笑着将他拦腰而抱,直直往房中去。房门几乎是进门的刹那被他用力踢上,隔断内外两处,互不知情。

裴凛玉要他坐在床上,一面弯腰在他脸侧厮磨,一面轻抚他胸膛,意外柔声地问:“会疼吗?”心跳加快,全身着火般滚烫。他从未觉欲望如此胀疼,如此浓烈,恨不得即刻挺入,与他颠鸾倒凤,醉生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