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洛宁上?前?单膝跪下:“宁儿?不孝,让阿娘担忧了。”
任姨娘立刻上?前?搀扶起他,娘俩边说边进了府。
裴府门外停着一辆马车,里头的人只敢瞧瞧掀起一个角偷看。
今日父亲安排她与那周家五郎见面,路上?林知仪瞧见裴家车队入京。内心好一番纠葛,才吩咐车夫调转马头来了裴家。
原本?只想看一看他好不好,瞧着气?色不错,也没受什么?伤,林知仪才稍稍安心下来。随即又想起自?己?即将面对的事,不由得苦笑,明明自?身难保,还担心他。
“林大娘子。”
林知仪听出车外温翎的声音,挑起帘子望着她:“当日匆匆一别,见你如今安然无恙,我很是?欣慰。”
温翎规规矩矩行了礼:“林大娘子之恩,温翎无以为报。”
“左右我也没做什么?。”
“不,若非林大娘子出手相助,二郎君的毒解不了,而我也会失血过多而亡。”
林知仪心中叹气?,轰轰烈烈爱一场也好,总比她如今深陷泥潭一眼望不到头的前?途好。
“也多谢……林大娘子不问。”
林知仪听到此话,心道温翎真是?个妙人。她的心头血为何能解毒,如此荒诞的事,林知仪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才没去深究。
温翎自?个戳破,便是?又给她施加一道压力,她这话一出,自?己t??倒是?想问也问不出来了。
“不必,我这人推崇明哲保身,也没那么?重的好奇心。不过欠裴莳琅一份情,当还了他便是?。”
二人相视一笑,温翎便福身退下,林知仪想着今日这场会面左右是?不成了,又叫住了她:“你能不能上?马车里来,我有事想同你说。”
温翎只是?有些惊讶,但还是?选择上?了马车,彩荣知道自?家娘子心中郁结,自?己?开导不了,便下了马车守候。
林知仪在马车里挪了位置,将靠近火炉的地儿?让给了温翎。
“裴莳琅那人娇纵任性?,一张嘴便得罪人,你究竟看上?他什么?了,怎么?就能牺牲……好歹是?心口,若你刺偏了半分或是?多用几?分力,今日你可就不能在我面前?同我说话了。”
温翎略思索了一番:“我也不知为何您与郡主都觉着二郎君骄横跋扈,我只知道入裴府这一年来,二郎君对我十分照顾,有情有义做事周到。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何缺点,或者有什么?理由能让我不喜欢的。”
林知仪心想果?真情人眼里出西?施,若非自?己?了解裴莳琅的本?性?,真真要被她骗了过去。
“其实喜欢与不喜欢还能由自?个控制么?。”
温翎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反倒将林知仪问在原地。
林知仪:“可你与他身份悬殊,万一你芳心错付,你们没有两情相悦。他按照长公主之愿迎娶家世?显赫的娘子,你又该如何?”
温翎只略靠近了火炉,暖意笼罩着她,她说话的语调也十分轻松:“那我就离开他,世?上?这么?多人,今日我能喜欢一个裴二郎,明日我能喜欢李三郎。我首先得是?我,只得我先过得舒心快乐,其余的都是?另说。”
温翎说到后头,眼神有一瞬间的暗淡,或许她能喜欢上?第二个第三个郎君。
可裴莳琅只有一个,也只有那一个裴莳琅会百分百对她无条件的好。
可这话落在林知仪耳中,像是?人在即将溺水时,忽然冲破水面,汲取到的那一丝微弱的空气?。或许不能让她脱离苦海,却也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温翎见她不说话,又道:“林大娘子也有心悦之人,既然有心悦之人,为何还会有这样的疑问。”
林知仪嘴唇张了张,思及半晌才道:“或许我能明白你说的,喜欢亦或是?不喜欢,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这句话。但也是?我心中明白,我与那人没有可能,便也了却想与他长相厮守的心愿。”
“觉得不可能,所以便不争取?”温翎问道。
林知仪点点头:“家族荣华要以闺阁娘子一生?幸福去换,这是?我的命,无法改变。”
“家族对你好么??”
林知仪听到这话,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你说不好,这些年荣华富贵锦衣华服,她想要的几?乎都能得到。
你说好,家中父母只将她视为待价而沽的货品。好似这些年的养尊处优,也不过是?为了能让她这个货品变得更值钱罢了。
温翎莞尔一笑:“若你犹豫了,这个问题便有了答案。”
林知仪颓然而笑:“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哪怕家族对我不好,认命也是?我最好的选择。”
温翎看着面前?的火炉,里头上?好的银丝碳迸裂出小小的火花。这种碳是?最好的,不会起半点烟雾,自?带一股木香,可价格也是?最不菲的。
“可我觉得,你若认命了,才是?你最终的命。”
一句话好似醍醐灌顶,林知仪半晌才细细品味出其中的意思来。
她挑起车帘,望着那俭朴的朱红大门,想着那人方?才进府的身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一生?只为这一人心动,难不成就这样放弃,连将爱慕宣之于?口的机会都不能有?
一生?未说,他一生?不知,自?己?便一生?懊悔,原来这就是?她的命么??
月影杀
温翎下了马车, 目送着林知仪离开,不由得想到方才林知仪一闪而过的坚定。
“同你说话很开心,我受益匪浅, 接下来我还要去赴一场约, 便不打扰了, 替我向裴莳琅问声好。”
温翎方才上马车,见到对方纠结的神情,还以为她就要放弃那位要见的人了。竟被自己三言两句说得,又去赴了约?
只希望她这个选择,是真心实意的。
温翎在此发了一会呆, 便转身?回?了府,许久不见的晚棠将她瞧了又瞧,拉着她躲在屋子里打听发生在西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