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斯暗自蛐蛐着公爵竟如此自恋,大半夜的欣赏起自己的美貌了。而且,他敢肯定,会公爵作画的画师一定受到了公爵的贿赂或是威胁,才会将一个暴躁狂描绘得如此温和阳光。
“你平时会鉴赏画作吗?”菲兹杰拉德突然发问道,似乎是想邀请埃里克斯一起品鉴。
“呃……我不是行家,但从我一个普通人的眼光来看,这幅画技术十分精湛。我想,不仅是画师的功底强悍,公爵您作为模特对于整幅画来说也是贡献非常之大啊。”埃里克斯虽然不遗余力地吹捧着菲兹杰拉德公爵,但他没有说谎的是,这幅画的作者确实拥有极强的绘画天赋与经验。
“是吗?那你还挺有眼光的。”菲兹杰拉德略带满意的点点头。
墙上陈设了大约有十多幅画,有些是菲兹杰拉德家族的历任继承者的画像,有些则是名家的作品被历任公爵所收藏,埃里克斯的目光移到了公爵画像旁边的那一幅画像。这显然不是出自一位经验丰富的画家之手。画布上,颜料的涂抹生硬而稚嫩,似乎每一笔都带着些许犹豫。人物的轮廓模糊不清,眼睛、鼻子和嘴巴的位置显得不自然,几乎无法辨认出正常的比例。画上男人的面庞在画布上被不精确地拼凑成,嘴巴稍微扭曲,仿佛在笑却又不太像笑,眼睛大小不一,略显呆滞,脸部线条不流畅,几乎每一处都透露出某种努力却未能完全成功的感觉。但埃里克斯还是看出了,这是年轻时的西奥多。
公爵为什么要将弟弟的一幅明显不成功的画像摆在自己画像的旁边,难道公爵其实也不是很喜欢自己的弟弟吗?埃里克斯知道,贵族的家庭当中,也存在着这些明争暗斗。
“公爵阁下,这副画似乎并不怎么样,与您的画像摆在一处实在是很不相配,这位作画的画师一定是非常不上心的。”埃里克斯摇了摇头,自顾自评价道。
菲兹杰拉德听到这话,明显心情下降了一个档次,厌烦地说道:“这是我画的。”
“……”这就很尴尬了,埃里克斯不知道该如何圆场才好,哈哈了一下,艰难开口,“公爵您如果培养一些其他的爱好一定会非常出众的。”
菲兹杰拉德的耐心几乎被消耗殆尽,摆了摆手道:“你可以早点回去休息了,我再一次警告你,晚上最好不要乱跑,好奇心……会害死你的。”
公爵的眼睛深邃而晦暗,看的埃里克斯内心发毛,他匆匆点了点头就逃也似的离开了走廊。
他慢慢摸索着走到索菲亚的房门前。意外的是他在里面听到一阵黏腻的呻吟,刚想离开却听到是索菲亚和西奥多的声音,好奇心驱使他难以挪开脚步。
“呼……索菲亚,转变我!求你!”西奥多声音听起来急切而卑微。
而索菲亚的声音带着饱食之后的慵懒,但依旧如平常般冷漠而高傲地回答道:“不,西奥多,你没有资格成为我们的一员。”
“凭什么!”西奥多的声音变得尖锐而刺耳,如同任性的孩子般叫嚷着,“是罗伯特不允许你吧呵呵。你就这么听他的话?他才是你的‘孩子’吧。”
埃里克斯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秘闻,但又无法理解他们复杂的关系网。
“哼,菲兹杰拉德对我来说还有点用处,而你,只是个废物而已。”索菲亚不屑地说道。
“我是废物?你不也一直迷恋于我的血液吗?”西奥多生气地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刚刚被吸收后留下的血洞。“转变我,也让我永远陪在他身边。我不能接受我的身体和容颜在一天天老去,而看着你们鲜活如初!!”
“哈……”看着近在咫尺的鲜美血液,索菲亚眼中流露出痴迷与渴望,“你的唯一用处就是这点……美味的食物了。”
当初罗伯特为了那张脸而留下西奥多时,索菲亚乐见其成。毕竟,她已经发现在这个时代并不是那么容易找寻猎物的,有人愿意主动献身做她的储备粮,她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面对赤裸裸的诱惑,索菲亚从来不是一个能够控制的住自己冲动的吸血鬼,她猛地将西奥多扑倒在床上,再次将尖牙伸向脆弱的脖颈。
短期内经历第二次大量失血让西奥多痛苦翻倍,但他的目的却不在于此。西奥多控制着自己发颤的手,从床垫下抽出事先准备好的的十字圣剑。趁着索菲亚失去防备之时,猛地从她的背后刺下,一剑对穿了两人的胸膛。
鲜血如溪水般顺着银制的剑身滑下,将索菲亚的血液与西奥多的血液混合。
“呃啊……啊……”索菲亚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想象不到西奥多的癫狂竟然达到如此地步。
口中的鲜血一滴滴染红了纯白的床单,索菲亚拼劲最后一丝力气,挣脱开来,从窗台边翻逃而去。只留下苟延残喘的男人无力地躺在床上静静等待着他所期待的转变。
他太害怕失去罗伯特,即便罗伯特始终把他当做另一个人的影子,他是最好的替身,却也是永远不可能得到真正的爱的可怜虫。随着年岁的逝去,他越来越焦虑和不安,他不想成为遗忘的角落中的影子,更不想像那些消失的仆人一样被当做养料消耗。
在门外目睹了一切的埃里克斯恐惧到血液都被冰住一般,他极力克制自己的尖叫,慌不择路地逃出了这个可怕的庄园。
然而,这一切都未能如西奥多所愿。当罗伯特发现西奥多阴暗而虚弱的蜷缩在在地下室的一角时,他的愤怒和痛苦达到了顶点。西奥多正虚弱地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几乎失去了意识。西奥多的身体正在发生转变,他十分的畏惧阳光,才会在日出之前拼命地拖着残躯爬到地下室。
“你疯了吗,西奥多?”罗伯特低吼着,眼中布满了怒火与伤痛。 “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不该成为像我一样的怪物!”
西奥多勉强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无助与痴迷的光芒:“我只是……不想失去你,我不想被遗弃。凭什么……他可以得到你所有的爱,明明我才是西奥多,为什么我的人生要被他占据!!”
罗伯特的胸口剧烈起伏,他一把掐住西奥多的脖子,愤怒的火焰燃烧在他的心中。尽管西奥多的举动让他感到背叛与愤怒,但面对这张日思夜想的脸,他的内心充满了撕裂般的挣扎。
“罗伯特……接受我吧。而且……而且这样你不就能永远看到这张脸了吗?”西奥多甚至开始换一种方法说服罗伯特接受自己的转变。
“我不能让他以这种形式一直留在身边。对不起,这些年是我伤害了你。”罗伯特不忍再看西奥多苍白的脸,闭了闭眼,在昏黄的地下室灯光里似乎闪烁过一行泪光流过公爵的脸庞。
罗伯特转身就走了,没有再理会身后愤怒的咒骂,在西奥多的尖叫声中牢牢关上了地下室的门。他驱散了庄园内的所有仆人,独自坐在客厅沙发上,脚边躺着的是身首分离的索菲亚。
他将手中的烛火微微倾斜,点燃了法兰绒的窗帘布,火舌迅速蔓延着。在火焰的吞噬下,庄园迅速化为废墟,所有的记忆、所有的痛苦,都在这一场大火中消失殆尽。
罗伯特站在庄园的废墟中,背对着熊熊烈火。他的心中空荡荡的,所有的爱与恨,如今都已化为灰烬。而他自己,也成为了这个世界上孤独而阴暗的生物,永远无法摆脱对十字架的恐惧和对血液的渴求。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离开这片被诅咒的土地。而西奥多的名字,也永远消失在这片废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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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癫公
第26章
白启明从实验室的床上醒来,眼睛渐渐适应陡然明亮的光线,耳边传来了一阵机械设备运转的声音。他慢慢坐起身来,脑袋里一阵混乱。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感受到一阵刺痛,手指触及到头顶上厚重的绷带和一套连接着仪器的管线。
意识逐渐回笼,他才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回到了现代,罗伯特的尝试最终还是失败了,但背后的原因对白启明来说似乎已经没有了探究的意义。无论如何,这一切已经无力回天。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见到莱昂站在床边,满脸焦虑地看着自己,一直在等待他醒来。见白启明动了一下,莱昂赶忙走近,为他摘下了头上的仪器,手势轻柔而温和,仿佛怕伤到他。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莱昂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紧张和关切。
白启明刚想开口,但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仿佛有无数根针同时刺进他的头部,痛得他不禁弯下了腰。他本能地抱住了自己的头,痛苦地蜷缩在床上,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莱昂急得眼睛发红,想要找出他不适的原因,却一时间无从下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声“滴”的响声,紧接着,门被猛地推开,响亮的撞击声让白启明的耳膜再次一震。一个熟悉的身影冲了进来,是爱德华,他发现了莱昂的违规操作。
爱德华满脸愤怒,几乎是气急败坏地走到莱昂面前,毫不留情地挥手打了他一拳。莱昂措手不及,直接被打得踉跄后退,捂着鼻子,鲜血迅速涌出,但仍没有还手。
“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你居然敢擅自带他做实验!你还有一点职业道德吗?”爱德华气愤地骂道,“你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吗?你明知道他脑膜水肿,还去做第二次实验,这简直是谋杀!如果这个孩子出了事,谁能为此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