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并不明白什么婚宴、夫妻,只是出来一趟高兴,多年后她想和家人分享,却已经物是人非。
“唉……”宝珠避开他的视线,“选个日子再去就是了。”
她还是不能适应和他躺在一块儿,想到昨夜的事浑身不自在,宝珠趁陆濯不注意,起身洗漱去。时辰不早,等候在外的侍女听见动静,领着宝珠去了浴房,她和以往一样脱衣,见身上有淡淡的痕迹,心底很微妙。
陌生的痕迹,她不喜欢,也不曾感到羞涩,只是很变扭。
睁着眼看了半刻,她说服自己,嫁人不就这样么?她都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可见没什么大不了,管他是陆濯还是谁,总归是差不多的。
从浴房出来,一群面生的丫鬟跟着宝珠进房要帮她妆点盘发,宝珠走在回廊上,低头就能瞧见跟在她身后的一道道影子,简直就像一只鹅带着一队小鹅,声势浩大。
她忍不住问:“晨间梳妆用这样多人?”
姑姑笑道:“夫人若不喜欢,就选几个顺眼的留下。”
宝珠没选,她想起在浴房忙前忙后的女使们,送湿巾、帕子、递水接水,哪怕是守着熏香的都有特意安排的人,若是她不要,这些丫鬟会被打发去哪里。大宅有大宅的规矩,忍忍就是了。没想到一进房里,她还没说话,陆濯先开了口:“我没安排这样多的人留在院里,尤其是夫人身边。”
他着了身雪色,玉带轻束,面色上有淡淡的不满。姑姑向他解释:“这都是老太太的意思,另又拨了几个大丫鬟来院里,教夫人以后掌事。”陆濯闻言只道:“你就回那边院里,该留下的下使都选好了,不用祖母操心。”
宝珠看看陆濯,又看看身后的一群小鹅,让她们先退出去。
“你做这些事,怎么不问问我的想法?”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身边人的去留,陆濯甚至不问她的喜好全都决定好了。
没想到她会问这些话,陆濯上前想抱住她,被她躲过去也只是笑道;“府上的下使和小厮你并不认得,我只给你选了几个聪明伶俐的,你也好管。”
“我想管谁,应该我自己选,”宝珠顿了顿,“就算你是为我好,也不能直接做这种决定,那些丫鬟如何处置,好歹也要和我商量。”
陆濯:“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你也很在意?”
“你就是这样。”宝珠庆幸自己先前没有对他心软,她轻哼一声,“你说的好好过日子,就是让我等着你把一切事都安排好。”
陆濯想解释一些,还没来得及开口,宝珠已重让侍女进了屋,看样子是不打算和他争执。
新婚之日就发生争吵,显然不符合陆濯的预想,他将此事揭过,想着这事让宝珠决定也无妨,于是静默下来,在在一旁看着她梳妆。
第0038章 就是你的错
妇人的发髻复杂,宝珠不会,也弄不明白,让几个心灵手巧的女侍围着转了好半晌才完事。她没有初为人妇的喜悦,只是一个劲儿撅着嘴,盯着铜镜。
陆濯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她的乌发,掌心滑腻一片,他淡笑:“很好看。”
“嗯,”宝珠随意应了一声,也摸了摸脑袋,“重死了。”
“今日是新婚,要打扮些,你若嫌烦琐,以后一切从简。”陆濯体贴地为她想好了,宝珠也不表态,兴致缺缺地起了身:“走吧,去见长辈。”
昨日大婚都见过,今日午间用饭还是一大家子聚在一起,这些都是陆濯的亲朋,不是她的,但宝珠很好地隐藏了真实的想法,规规矩矩地见了人,席间她察觉到陆濯的父亲心不在焉,对她也有几分冷淡,不像家中旁人那样笑脸相迎,宝珠倒也理解,本就没见过,忽然攀上门来嫁入家中,岂有不纳闷的。
这事,宝珠没往心里去。庭外的丫鬟小厮领了钱都来道喜,伺候一家子人用完饭她们就能退下去休息,陆濯与宝珠往外走,他带着她在家中闲逛。身后原本还跟了三五婆子,谁想走着走着,身后竟一个人影也无了。
宝珠正心道蹊跷,却听陆濯问她:“身上难受么?”宝珠闻言,不可思议地斜了他一眼:“我做什么要难受?”
陆濯似乎窒了一瞬,而后冷笑:“我倒难受得很。”说完又觉得语气太差,缓和了些:“我担心你,你呛我做什么。”
他的话的确让宝珠没明白,她迷糊道:“你问的话好生奇怪,就像我忽而问你生病了没有。好好的,我怎么会难受。”
昨夜她的泣声还在耳边,陆濯原本是关切她,此刻心猿意马:“你不痛?昨晚我与你那样……”
这下子宝珠心领神会,她一本正经:“我都忘了,忘得干净,一点儿印象也没有,身上也好得很。”陆濯心道昨夜他抱着她在池中揉了半天,生怕她醒过来浑身都疼,没想竟被她讥讽。他动怒时反而情绪很冷静,轻轻颔首:“那就好。”
夫妻是要圆房的,宝珠昨夜之前心里就有底了,事情真正发生时,她过于应激,以至于本能地忘却了那些不堪入目的回忆。陆濯也不逼迫她,他只当宝珠在故意气他,一时在心里连连冷笑,面上不动声色地带她在家中闲逛。
入府时就察觉这宅子很大,当日还是坐了轿子进来,宝珠此刻和陆濯沿着花园小道,逛了约有一炷香的功夫还没从这主园走出,她渐渐烦躁,忍耐不发,两腿渐渐发酸,跟不上他的步伐。
陆濯有所察觉,问她:“怎么?”
四周无人,宝珠也不避讳,敲了敲大腿处,嘀咕:“走得累,这地方太大了。”
陆濯以为她这是改主意和他服软,好笑又心疼地上前将她抱起来:“方才不还嘴硬?是我的错,我考虑不周,去书房坐着吧。”
人被他打横抱起,宝珠还没回神,只是顺着他的话:”就是你的错。“
不过在他怀里实在奇怪,宝珠想自己走,陆濯听了她话只更觉惭愧,两人驴头不对马嘴地会错了意,他按着她不让她乱动,抄近路去了他的书房,让书童与下使都退了出去,才放下宝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