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1)

阿骨打一动不动,双目灼灼,直视辽帝。

天祚大怒:“砍!通通砍了!”

话音未落,按住乐师的辽兵刀锋已起。

刹那,只听“当”地一声,一只酒盏飞来,将钢刀击出三尺。

众人目光齐齐飞向宋国席位,出手之人,正是戚少商。

“谁?谁扔的酒盏!”天祚帝怒喝。

戚少商正要起身,旁边却有一人按住他肩膀站起。

顾惜朝迈出一步,道:“大王,今日各部族欢聚一堂,若是血溅当场,只怕坏了气氛。在下宋国顾惜朝,略通音律,愿为陛下弹奏一曲,以助酒性。”

“嗯?宋臣也愿为我献曲?”这可出乎天祚意料,心中不禁一喜,泱泱宋国都来弹曲助兴,区区女真又岂在话下!想到这里,天祚兴致又起,挥手道:“好,弹吧!”

顾惜朝取过一把胡琴,铮铮而弹,乐音流出,却是《秦王破阵》。

戚少商、毕晟烈看着顾惜朝,愕然。此曲在宋军中广为流传,意在荡平胡虏,送敌归西!

天祚不知曲意,只道琴音流畅激越,振奋人心,不住拍案叫好。

一曲奏毕,顾惜朝放下弦拨,道:“大王,请继续酒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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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席结束后,春捺钵宋国驿管。

戚少商欣喜地一拍顾惜朝肩膀:“想不到你也会为别人解围!”

顾惜朝被他拍得晃了晃:“只是不想军中主将死得太快。”

“不想我死?”戚少商心中一喜,“放心,九现神龙命大得很!”

“九现神龙?”顾惜朝不由得皱眉,“戚少商,我再说一次,你现在是将军不是大侠,你若死了,这支军队要么更换主将要么分崩瓦解,我等前功尽弃!”

戚少商知他心中忧虑,凝神道:“当时情况危机,我不能见死不救。不过,你的话,我也记住了!”

“真的记住了?”顾惜朝撇撇嘴角,不置可否。

“呃……”戚少商觉得有点说不清楚,干脆开话题:“顾惜朝……,你的琴,弹得和以前一样好。”

“戚少商,你也和以前一样爱管闲事。”

第二日上午,女真族首领完颜阿骨打派人来请戚少商、顾惜朝赴女真驿管一叙。

阿骨打亲自站在驿管门口迎接,看到戚、顾二人便上前行了传统的礼仪,深鞠一躬道:“阿骨打欢迎两位大宋的贵客,感谢两位昨日为阿骨打解围。”

走进驿管内的大毡帐,十几位女真族的汉子一齐起身行礼。帐内分列了两排矮几,上面摆满大块的牛肉、羊肉,地上是一坛坛的烈酒。女真人喝酒不用碗,直接用坛,轮流向戚、顾二人敬酒。戚少商也十分豪爽,来者不拒,连顾惜朝的也一块喝。女真族民风淳朴,尊卑界限不明,以善骑射搏击、酒量宏大为真好汉。随阿骨打来辽的都是族里一等一的勇士,看戚少商连喝数坛还面不改色,心下都十分佩服。戚少商生平也最爱结交英雄好汉,与众人喝得意志酣畅便抛开了身分族别,相互称兄道弟。阿骨打敬了戚少商三次,便坐在的顾惜朝身边与之相谈。席间有女真第一勇士忽鲁台,见戚少商酒量了得,便左一坛右一坛地与他拼酒,一个时辰也不见胜负,便又嚷嚷着要与戚少商比试骑射。戚少商拗不过他,就随他去了校场,众人也都跟去看热闹。

毡帐中喧哗散去,阿骨打与顾惜朝却是相谈正酣,话到机锋。

“那么,依顾兄弟之见,女真要如何才能摆脱辽国的欺压,躲过灭族的灾祸?”

“一条路――反!让女真的勇士们,带着锋利的刀箭、骑上善跑的战马,杀到燕京,砍下天祚的头颅!”

“可辽国有百万大军,而女真兵马不足一万。”

“兵在精而不在多。辽主失道,上下同怨,百万大军中过半兵丁是被迫入伍,军心不稳,如同散沙,堪用之兵不过四十万。其中又有十万驻于燕京,镇压国内叛乱;二十万布于宋辽边境,以期南下;只有十万用于攻打其它部族,掠夺资财。而其中真正游弋于女真边境的辽兵不过三两万。再看女真勇士,个个刚猛骁勇,上下团结一心,正如初生之牛犊,不惧虎威。若编组为军队,只要操练得当,便可以一敌十!你更可与大宋结盟,一东一南剿杀辽人!只要步步推进,以战养战,不出十年,便可朝清漠北,夕枕燕京!”

阿骨打被顾惜朝一席话说得热血沸腾,信心大噪,道:“请顾兄弟详尽说来。”

校场上,戚少商与忽鲁台比试骑射,十比九胜,众人一片叫好。忽鲁台输得心服口服,但还要再比摔跤。戚少商被他纠缠不过,心里却一直念着那头:顾惜朝怎么还不出来,与阿骨打就那么多话说?

这日里,直到银钩初上,两人才回到宋驿。

“你与阿骨打谈了那么久,到底说些什么?”戚少商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

“策反女真!”顾惜朝扬扬眉。

“啊?”戚少商吃了一惊,“女真部族弱小,兵马不足一万,你策反女真岂不是让他们全族送死!”

“一个巴掌拍不响,”顾惜朝轻轻一笑,“阿骨打早有反心,否则他也不敢顶撞天祚,我不过推他一把。现下,多一个部族反辽,我们的边关之战便多一分胜算,说不定还能打个配合。我也与阿骨打说了一些练兵排阵的方法,他若真有逐鹿之才,必然知道沿着此路研习兵法谋略。至于能走多远,看女真的造化,看天意机缘,与我何干?总之,只要阿骨打还记着解围的情谊,我们就有可能用得着,或许日后还有更大发展也尚未可知。”

“顾惜朝,你倒是想得长远。”戚少商觉得这人的说辞总是一套一套,永远的常有理。

“是啊,我自然是目光长远,”顾惜朝弹弹衣袖,端坐下来,“所以阿骨打不住劝我做他的谋士,女真全族将以上宾之礼相待。”

“什么?阿骨打想让你去女真?”戚少商瞪大眼睛,“你答应了?”

“答应了你还能看得到我?”顾惜朝又端起茶喝了一口。

“也是。”戚少商舒了口气,想想又叹道,“不过朝廷的确屈才了啊,你若在女真,可能真地更得重用。”

“是,我顾惜朝要大成,在女真只需十年,在宋需要二十年。”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戚少商的心又提了起来。

“愿意多十年,不行么?”顾惜朝敛了敛眉。

“行,当然行。”戚少商笑开了。

十日后,宋辽协议未妥,两国要再改合约,戚少商等先行回营。一路上,众人指摘时势,畅谈兵法,好不快活。

一到军营,便有兵丁入帐禀报:“戚将军,有一人求见,已在营中等你多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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