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许是国师府的权限很高,他中途只听见马夫向守门的士兵出示了一个什么牌子就被放进了宫,全程竟也不需要下马车。

掀开帘子,赶马车的车夫已经在旁边候着了,马夫旁边站着的是一个小道童。

“小侯爷来了,听闻陛下将你分过来之后师尊就为你安排好了位置,不过我们国师府的规矩有些许繁杂,还劳烦你每日就跟着这个马车夫一起来回了。”小道童向他行了个礼,随后引着他向内走去。

入目的是灰色的墙壁,一应装饰倒是与寻常的道观相差不大,只是与宫内传统的朱红色有些格格不入,李道藏不太了解宫内的格局,根据时间可推出这国师府,应该也不算离宫门太远。

小道童一路引着李道藏到了最深处:“刚刚人多眼杂不好说话,公子就快进去,师尊可盼您盼了好多年了。”

李道藏瞥了一眼小道童,没太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只将他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便推开了面前的门。

房间的布置和他从小所在的清玄观相差不大,屋子中间坐着一个穿着道袍的美鬓男子,想来就是传闻中的国师了。

“我想你对我应该很好奇,我对你也同样如此。这也不是我见你的第一面了,只是你越长大越像你阿爹了。”美鬓男子看向李道藏的目光颇为深邃,像是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李道藏听到国师提起自己的身世,心尖下意识的一紧,坐到了美鬓男子的对面:“听您的意思,您之前见过我,还认识我的阿爹。那想必国师大人也是我身世的知情人了!”

国师朝着李道藏轻轻的笑了笑:“太像了,想我同无忧认识的时候,他的年纪也同你这般大。但性格看起来可不太像,无忧可是我见过最君子的人了。”

听到无忧二字,李道藏脑子乱了乱,神色却依旧镇定:“哦,那我可得听听国师大人讲讲过去了。”

国师为李道藏斟了一杯茶,放到了他手边:“有警惕心是好事但不必在我面前暴露出你的警惕心,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是你这边的人,而且永远只忠于你。”

李道藏挑了挑眉,将国师斟好的茶饮了一口,他从没喝过这种味道的茶,却出乎意料的喜欢这茶的口感。

国师似是看出了他对这茶的喜爱,神色越发的放松了:“同你阿爹一样爱喝这茶,可惜这茶我也数十年没在制过了。”

国师自言自语着,握着杯子的手却有一丝丝的颤抖,抬眸看向李道藏的时候,才缓缓将情绪平复下去。

“我原先并不是国师,也不修玄术一道,而是你阿爹的暗卫。可惜你阿爹这个人太过君子,心肠也太过软和,硬生生的将李奕也就是如今的陛下养出了野心来,也怪我当初没看出苗头,才酿成了后来的那一场大祸。”国师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将手放在桌上轻轻的打着拍子。

第6章 往事

国师终于从漫长的回忆中调节好了心情,开始谈起了过去:“你应该知道你阿爹名为李承祚,单听这名字就知道先皇是无比的看重他。”

李道藏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便开始了对国师回忆的静静聆听。

先皇子嗣不算太多,只有三子,第一子李承祚是皇后的所出最得先皇喜爱,一出生便被赐名为承祚,一岁时就被立为了太子。第二子是贵妃所出,只是不幸在十岁那年染病没挺过去便去世了。第三子便是宫女所出的现永嘉帝李奕。

因着太子早早被定下,李奕生母的出生地位又太低且不得先皇重视,因此一直在宫内被太监宫女欺负。

直到某一日被路过花园的李承祚撞见,李承祚又是个从小修君子之道的真君子便看不过心,求了先帝将李奕养到了东宫,这一养便喂大了李奕的心。

于是李奕便策划了一场不算精细的阳谋,他先是利用南边的大旱特意安排人在南边制造出起兵谋反的动静,将李承祚支出了京都。

待李承祚出了京都以后便开始慢慢的对老皇帝下药,那段时间老皇帝身子骨本来就不好,又加之李奕下的毒,短短十天就薨了。

而这个时候李承祚恰巧又在南边遇上了暗杀,重伤不治。一时间便只剩下了李奕可以继承这个偌大的李氏王朝,而他也如愿以偿的登上了这个帝王之位。

听完了国师讲的这段故事,李道藏脸色不变,只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在这段故事中,你又是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国师听到了李道藏的问题,动作一滞,嘴唇微微张开,却又合上了。

“你很敏锐不似你阿爹那般,还是你这样好啊!更适合坐上那个位置。”国师从桌下拿出了一个小木盒,将木盒轻轻打开。

“我原是你阿爹的暗卫,只是少年多爱好颜色,你阿爹又是那般的出尘不染,我自也对他动了心。你阿爹是个端方君子,知道了我的心思后也只是秘密把我送到了国师府,以此来保全我的颜面。”

国师拿出木盒里面的令牌,用手指将令牌摩挲了片刻后将立牌递给了李道藏。

“这是你阿爹号令暗卫的令牌,我也是其中一员。在那场乱斗之中我本是准备先护着你逃出皇宫,没想到等我找到你后你已经被老国师带走了,而后我趁着众派势力都没反应过来率先投了李奕,坐上了国师这个位置。”

国师神色悲悯,仔细观去能看出眼底含着浓浓的伤痛之意。

李道藏握住了那块令牌,手轻轻颤动着,老实说国师所讲的这些部分内容他是知道的,部分内容却是闻所未闻。

又似乎是老天的一丝仁慈,现任国师离开暗卫营时较早,未曾与被李承祚养在膝下的李奕打过照面,这才留给了李道藏深入了解爹娘和往事的一丝机会。

两人皆平复了一番情绪。

李道藏将已知的信息整合了一番,他自幼便被所谓的师傅压着学了各项技艺、读遍了经书典籍,在彷徨无助时也幻想过若是在阿爹、阿娘身边该多好。

待从现任国师那了解完想知道的问题后,日头已经偏移到了西北方向,国师怕饿着李道藏便唤人传膳。

了解完往事后的李道藏兴致不高,只草草的吃了几口便止住了。

国师也没太多的心情,看着李道藏兴致不高便开口:“我想你应该知道你那师傅也就是老国师的狼子野心,他当年趁乱将你带走也不过是想将你推上那个位置之后当傀儡一样掌控。你,应当也被他用毒控制了。”

李道藏看向手腕上脉搏处的那一条隐约可见的黑线,将手腕藏于宽大的道袍之下:“确实如此,我自幼便被他用毒控制,每月从他派来监视我的人那可得一粒解药,如此反复,我体内积毒以深,即便坐上那个位子怕是也活不了多久。我虽是先太子的血脉,但并非明主。”

国师示意李道藏将手递给他,握住了他的脉搏替他细细诊脉:“观你脉象时强时弱,可见却是有些亏空的。不过我既问了你,便是自然有法子替你解毒。”

李道藏收回手,缓缓直起身子朝国师的方向鞠了一躬:“那便有劳先生替我解毒了,我会如先生所愿将所有参与过当年事件的人都通通处理干净。”

国师满意的点点头,提笔写下了解药的药方:“按这方子可暂缓毒性,但要彻底拔除却需要内力高深之人配合。另外,你也不必叫我先生,叫我暗一便可。我本是你阿爹的暗卫头子,暗卫一辈子只忠于一人,若无意外我也将会是你的暗卫。”

李道藏附和着笑了笑,眉眼也弯了弯,只是笑意尚不达眼底:“如此,只能说是命运如此,不过我有另外一事想问问,不知您与陆游川,陆大将军又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国师扫了眼李道藏,心知定是陆游川把人惹到了,又因着知道陆游川的心思,但眼下也就陆游川最适合用内力配着药替李道藏解毒,只得开口替他解释。

“你是不知,其实当年那场宫变陆游川那小子也在现场,他家与你阿娘家是表亲,你阿娘让陆游川带着你钻进了暗道逃走,可是半道你就被玄镜也就是你师傅那个老东西劫走了,他也是侥幸才留下了一条小命,而我也是从他那得到的消息,才确定了你的去向。”

听完暗一的话,李道藏沉默了,他无法想象在那种环境下一个四五岁的小孩要护着一个婴儿躲避追兵会是多么的惊险,也不知道陆游川是有多命大才逃脱了玄镜的追杀,毕竟玄镜做事从来都是斩草除根。

待李道藏消化了一会儿暗一才接着开口:“如今陆游川是我放心的人里面内力最高深的,药方他那也有一份,你要是身边跟着玄镜那老东西的人不方便,便找个机会跑到他府上去。如今我不方便与你有太多接触,他那儿是最安全不过了。”

李道藏缓缓点了头,对于刚与陆游川接触时的一些异样倒是有了解释的道理,只是这人怕是对他蓄谋已久了吧!

想到这,李道藏恨不得马上揍他一顿,面上还是神色正常的向暗一道了谢,离开了国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