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齐怀仁的表情里看出了禾苗大抵是走的有些凄惨的,木头吸了吸鼻子,他年纪虽然不大但也知道金和楼干什么的地方。
有些情绪只能一个人消化,李道藏想再同齐怀仁了解一下金和楼里的情况,便将木头一个人放在了这间厢房,他们几人则去了另一间。
马郃有些防备的将齐怀仁仔仔细细打量一遍,有些怀疑:“这人可信吗?”
齐怀仁朝着众人行了个书生礼,“刚刚的场合顾不得说太多,我名齐怀仁,家父乃是菡东县的县令,因着水患被一伙流民组成的起义军冲进县城,屠了城才被卖到了金和楼。我观主君气度不凡,求他带我出楼,我愿做他的谋士。”
马郃还是有些不太信任的齐怀仁,有些轻视的开口:“我家侯…主子还不缺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人当谋士,更何况还有我将…嗯呢!”
“我观这位身形挺拔、肌肉紧实,走起路来下盘极稳,想必是行伍之士。”
齐怀仁冲马郃拱拱手,接着又道:“这位随主君一起进金和楼的侍卫目光如炬,警惕性极高,似乎不太适应人多的场合,再加上拿的刀是贵族之物,想必是个做任务的好手。”
注意到李道藏的目光在看着自己,齐怀仁略微转身面向李道藏:“至于主君的身份,我猜您是清梵侯。因着您的护卫的刀,我也曾在随阿爹赴宴时听过一点您的消息,刚巧听到了您要来胧江州平乱。”
带齐怀仁回来本只为了解情况,没想到他如此的超出意料,李道藏倒是来了些兴趣,“就凭这些就能推断出我的身份吗?”
齐怀仁俯身拱手:“自然不是,主君在楼里时告诉我说你并无恶意,只是想探究情况。按当今情况来看,只要童家人没闹到皇帝面前他便不会管,而太子体弱定不会到这,唯一能处理这件事儿的人便是您了。”
“你阿爹只是一个小小县令,你如何能知道这么多事?你年纪并不大,可曾考取功名?”李道藏不得不承认,齐怀仁这个人带回来是带对了,凭他的能力当得了一个谋士。
说起阿爹,齐怀仁镇定的脸上带了一丝悲痛,“我阿爹为了不受排挤曾带我去童太守家里送过东西,我也因此结识了一些童家的少爷、小姐,才能知道这些消息。”
第60章 北狄
“你既是县令家的孩子又怎么会认识木头?”马郃虽有些惊讶这少年的眼光毒辣和反应之快,但还是不轻信他。
齐怀仁露出了一抹苦笑,“我阿爹和木头他阿爹是一个村子的,只是我阿爹后面靠自己考了出去。小时候我也在村子里待过一段时间和木头他们还算相熟。”
李道藏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那你再说说金和楼之事?我总觉得我遗漏了些什么。”
齐怀仁将自己这些天在金和楼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的讲述了一遍,还提出了几个疑点。
“胧江州不靠边境但金和楼里却有很多异域面孔惹人人生疑,我原以为金和楼背靠童家,但在一切乱起来后州府根本没有管理之力。还有那些童男童女的去处都挺可疑!”
射影暗暗点了点头,提出了一个疑问:“既然那些小童在金和楼都会遭受一些非人的待遇,也需要学习一些取悦人之技,那你又遭遇了些什么呢?他们为何不怕你将秘密泄露出去?”
齐怀仁带着些自信的脸霎时间变得苍白,随即露出一丝苦笑:“实不相瞒,和我一样大的少年都被去势了,我也是学过一点医术才能将自己的命保下来。至于服侍客人也是我命好,第一次便遇上了侯爷被救了出来。”
听了他的描述,马郃下意识的将腿收紧,这金和楼可真不是个好东西,居然干这么恶毒的事。
“我现在已是残破之身,不求功名,只求做侯爷的谋事,有朝一日能替我阿爹和自己报仇。”齐怀仁跪下来,朝着李道藏狠狠叩了三叩。
李道藏经过一系列的思考,决定还是将齐怀仁留下来,便让射影去把他扶起来。
“你便暂且跟着我吧!先说说有关金和楼那些异域之人的事情。”李道藏用手支着头,透过窗户,望向京都的方向。
齐怀仁松了口气,能跟着这位李道藏侯爷以后必定大有作为,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博得一个从龙之功。以他这样残缺的身子,能搏到那一步就很不错了。
按着回忆,齐怀仁将自己在金和楼看到的几次异域之人的情形,都说了出来。
他们能自由活动的时间不多,在接客前多是在练些曲子或者练些那方便的技术,因此他看到的那几次异域之人都是在楼内不对外开放的区域,便怀疑金和楼的主管人和异域之人有勾结。
李道藏听完了他的猜测,却觉得有些不对,“胧江州属于童家的势力范围,因此去金和楼时射影拿的剑便是我之前从童家顺的,如果金和楼与异域之人有勾结那岂不是童家也是如此?”
但这样推测也不对,如果童家和异域之人有勾结,童明达便不会把主意打到他身上,而那管事的分明也是看了射影的剑才将自己放了。
李道藏始终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却抓不住。
“马郃,我和射影不能再露面。你明日去金和楼转一转看看能否发现什么异常,你常年在北肃州对于异域之人分得比我们清。”李道藏打了个哈欠,吩咐完便准备回房睡觉。
待李道藏走后,马郃才又将齐怀仁上下打量一遍,对着射影道:“要不今日你带着木头一个房间,我和他睡一间房。”
射影无奈的吸了口气,总觉得陆游川的人都怪怪的,“让木头一个人睡,我得守着主子。”说完便走向了李道藏的厢房。
见没人懂自己马郃还是不准备放弃,装出很凶的样子:“你今晚和我就在这个厢房睡,我可是做过斥候的人,眼睛尖着呢!你小子可别想打什么坏主意。”
齐怀仁颇为无奈的笑了笑,顺从的留在了这个房间。
翌日,射影发现有人一直在跟着他们的行踪,便跟李道藏汇报了一声。
李道藏觉得应该是金和楼那名管事的派的人,便当机立断的大摇大摆带着齐怀仁共乘一匹马出了城。
在走之前让木头留在客栈等着马郃探完消息回来,再带着他一起出城,两拨人在城外汇合。
射影对此非常敏锐,出城跑了差不多二十里,后面跟着的人才消失了。
以防万一,李道藏又骑着马在林子里转悠了一会儿,确定后面跟着的人消失后,三人才骑着马到了和马郃约好的地方等着他出来。
不知是不是昨天马郃对齐怀仁说了什么,这人今天和李道藏共乘一匹的时候异常僵硬,到了林子后也一直跟在射影后面打猎物,不敢离李道藏太近。
李道藏乐得清闲的找了棵看起来就很好躺着树飞身上去,躺着在树上晒太阳。
等射影射到了一只鸡两只兔,处理好拎着回来后,齐怀仁便主动烤了起来。
待夕阳渐渐落下,夜空中零零散散的冒出了几颗星子后,马郃才带着木头赶了过来。
马郃一看到李道藏,面色便沉了下来,将自己看到的和推测说了出来。
“我怀疑金和楼和北狄部落有些勾结,今日我一进去便找了处宽敞的地方要了两壶酒,后来恰巧有人作乱,便有侍卫来镇压,他们中有人用的是北狄特有的弯刀。”
马郃猛喝了一口齐怀仁递过来的水才接着道:“昨日齐怀仁说他们采孩童的血我便有些猜测,只有北狄才有这种仪式,那些杂种认为异族孩子的血能够为他们的神引路,之前也在边境上掳过几次孩子。”
木头在此期间乖乖坐到了齐怀仁旁边,安静的听着大人讲话。
李道藏蹙起了眉,“北狄更靠近东肃州,与胧江州相隔甚远,为何要在这儿取孩童之血?金和楼幕后之人既有童家的人,为何又要同北狄合作?”
马郃敲了敲脑袋,“按我对北狄的了解来说,他们将一部分兵借给了羌巫就无力在对东肃州出手。但按两州之间的距离来算,日夜不休的跑马两日内便能将血送到北狄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