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藏本也想借机看看这个大理寺卿的为人做派,便一路跟着李庇到了大理寺。
马渊正在大理寺狱中等着他们,他怕世家的人先一步对这些学子动手便抢先将学子先押进了大理寺狱之中,在如今这种情况下这狱中反而是最安全的。
“太子殿下,您可算下来了。臣虽想彻查这件事情,可是这件事情所涉及甚广,臣恐力不从心呀。”马渊一见到李庇便开始哭诉,做出了一副极其害怕的样子。
李庇嗤笑了一声,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好了,你是什么性子孤还不知道吗?这件事情既然父皇松了口,就说明有我们的可乘之机,户部对你等寒门一派也是极为重要的。”
马渊收起了做戏的样子,严肃起来:“臣知道太子殿下想打压世家,可这件事情反而不太好查,所涉世家众多,他们必会联合起来阻止我们查案,且就凭现下这些学子所提供的线索想把这个案子查清楚不大可能。”
李庇细细的叹了口气,转头看一下李道藏:“表兄可有看法?孤知道你应也是同我们一样的想法。”
李道藏仔仔细细的听完了这两人的对话也觉得此事颇为棘手,只能建议道:“不若先让这些学子将考卷能默的先默下来,对着考卷一一翻找,先查出是替了哪些人的卷子,这样也能多些线索。”
马渊点点头,表情却依旧没有放松:“侯爷的这个方法我也曾设想过,但这样能查出来的东西太有限了,况且这样对于那些没有参与本次上书事件,却被替换了考卷的学子来说并不公平。”
李庇将二人的想法细细思索一番,最终拍了板:“先让那些学子将能默的默出来,这件事情父皇虽然开了个口子但也不可闹的动静太大,只能先能查多少便查多少了,不管如何要将杜焕从户部尚书的位置上咬下来。”
马渊表情愈发沉重,声音沉沉道:“只是这样一来对那些被替换了考卷的寒门学子来说有些太不公平了,不少寒门举其全族之力也才有一次上京都的机会。”
李庇安慰似的开口:“好了,不管怎样这次是我们的机会,能抓住多少看的是你的本事,至少你现如今有机会站在朝堂之上听那些寒门学子主持公道。”
马渊缓缓舒了口气,引着他们二人朝大理寺狱深处走去:“是啊,臣在翰林院之中蹉跎十余载光阴才幸得太子殿下赏识,这些学子与我等这一辈寒门幸运。”
李庇听着马渊这老头儿半是真心半是拍马屁的话,心里莫名觉得特别舒爽,起初不喜世家是为了和永嘉帝对着干,后来才发现世家已经占据了李氏王朝的大半生存空间。
造成李氏王朝如今这副民不聊生模样的不仅仅是自己那荒唐的父皇,还有这些不知满足的世家。
第20章 换卷
被押入大理寺狱的那十来个学子应该都是有些真本事的,只有少许两人看上去颇为慌张,其余人则在涂戈的带领下盘腿静坐。
那两个看上去较为慌张的学子见太子居然来到了面前,当即绷不住大声嚎哭出来:“还请太子殿下明察,我等学子皆为苦主,为何要将我等关到这狱中?”
涂戈不耐烦的打断了这两个哭诉的学子:“你们二人是傻子吗?这个节骨点上敢从监狱中出去,就不怕有命出去没命回乡见爹娘。”
那二人被这么一吼先是收了情绪,随即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又坐了回去。
马渊看着这些衣着寒酸,尽显出落魄的学子,不由得想起了当年的自己,润了润嗓子,试图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更加温和:“好了,尔等在监狱中不要怕,我会让狱卒照顾好你们的一硬吃食,这案子由太子殿下亲自督查,必不会让尔等蒙冤。”
涂戈跪在地上,眼睛却直直的看着李庇,想要从这个在场地位最高的人嘴里得到一句准确的答案。
李庇缓步走到涂戈面前,低头俯视着这个跪着的学子,忽的一笑:“不错,你倒是有意思的紧,若是有机会入朝为官,不若来孤这儿求个好前程。”
涂戈听明白了太子殿下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没有答话,只是扣下头去拜了拜。
听见太子殿下心口许了要给前程,其余学子纷纷有些意动,都理了理衣衫,让自己看起来状况更好一些。
马渊留意着这些学子的小动作,便趁着这会儿开口:“既然诸位都想将自己的功名搏回来,那么便请将会试时在答卷上所写的内容一一默出来,稍后我会让狱卒拿纸笔过来,将能默出的都默出来,这样我们才能找到换了尔等卷子的人。”
众学子都点点头,会试于他们而言是天大的事情,更别提考试中那几日所写的东西,虽不能说一字不错,但要将大部分内容给默出来,还是不成问题的。
将狱中的事情布置好后,大理寺卿便将太子给送出了狱中。
李庇在上马车前突然转身对李道藏笑了笑,朝他伸出手:“不知表兄可愿去东宫同我再聊一聊?”
李道藏眉头都没抬一下,直愣愣的拒绝:“那便也不必了,臣之所想,陛下因已非常清楚了。”
李庇瘪瘪嘴,眼里却还是藏着笑意,转头上了马车。
待李庇的马车走远以后,玄朔才牵着一匹马从拐角处走出来:“还请公子见谅,刚刚皇帝的人也在太子的马车上,我不便于露面,便在拐角处等着你。”
李道藏饶有趣味的打量了玄朔一眼:“不便于露面,怎么不在公主府的这几天,那老东西又派给你了其他事情?”
玄朔为难的低下了头,避开了李道藏的视线:“师尊说时间到了你自然会知道,况且最终的受益者不也是你吗?师尊只不过是想发扬道教罢了。”
李道藏冷哼一声飞身上了马,没管那愣在原地的人,骑马去了工部,又在工部换了身侍从的衣服,用了些易容之术,拿着令牌去了国师府。
国师这几日也在关注着外面的动向,见李道藏找了过来,便引着人进了内室。
李道藏将脸上为了掩人耳目所画的妆容卸了下来,喝了口茶才缓缓道:“这几日那老东西那边可有异动?恐怕他也是投了世家,这次事件中他们大抵会连手。”
国师皱了皱眉,声音沉沉的道:“我一直派人盯着玄镜那老东西那边,没发现这几日他们有什么动向,不过也不排除那老东西另有通讯渠道的可能性。”
“那应该就是了,我在他身边长大,那老东西这伪装可深的很。”李道藏气哼哼的骂了两句。
国师觉得这人这会儿倒是显出了些孩子气,便也跟着骂了两句才道:“你们那案子查的如何了,可有线索?”
李道藏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这案子可很是棘手。
两人便又就着时下边关的情形与朝中的世家动向聊了一会儿,李道藏朝着外面的天色看起来差不多了,便又换了种妆容出了国师府。
回到工部换回原本的衣服后,才收拾好回了公主府。
因着是由大理寺负责查这桩案子,李道藏不想与李庇牵扯太深便也只知道些外部消息,直到五日后李庇派人到公主府寻他。
李道藏颇为挂心这桩案子,便只简单收拾了一番跟来寻他的那个侍卫去了大理寺。
李庇同马渊在大理寺的侧厅中等他,见侍卫将李道藏带了过来,李庇便将一桶竹简甩给了他。
“竹简上就是这些天大理寺卿查出来出来的内容,你且先看看无头绪。这些名单大多是世家中的庶子,要不就是些小门小户的,算不得有什么大收获。”李庇用手撑着脸靠在扶手椅上,看起来颇有一些苦恼。
李道藏将竹简展开,仔细的读了读竹简上的内容,那如同仙人精心雕刻过一般的眉眼也染上了一丝愁绪。
半响后,李道藏合起了竹简,明明有了些眉目,却还是装出一副无知的表情:“太子殿下也知道我这刚回京都不久对这京都中的人物都还不大熟悉,因而除了些案情梳理,其他的我也看不出来了。”
李庇颇为欣赏的笑了两声:“孤倒是觉得表兄比这案子还有趣些。”
说完李庇似乎觉得坐久了不舒服 ,身体前倾将脑袋支到了手上:“其他人倒是不甚重要,只是唯独涂戈的卷子被换给了威武大将军之子韩令山,这对父子大概就是本案的突破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