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个屁！”另一禁卫皱着眉头，压低声音呵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京城上下谁不是小心翼翼的。你没看到半月前天魏大人只不过多说了几句贤王的坏话，今天全家就被流放了。这可是抄家灭族的事儿，你还敢在这儿发牢骚。”

先前说话的禁卫不禁打了个寒颤，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真有这么严重？魏大人平日里不也算是圣上的宠臣吗？即使咫尺之遥，君与王始终有别。贤王有这通天权力?怎么说处置就处置了？”

“你以为呢。”他的同伴冷哼一声，“如今圣上去了西山寺，假佛像一事事关帝王声望威严，恐怕要耽误甚久。宋相除了江家的事会过问几句，其他的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朝廷群龙无首，贤王一人独大，权倾朝野，只手遮天。安能容忍此人？”

那禁卫沉默了许久，微微叹了口气。“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们这些无辜卷入风暴的蝼蚁，根本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只希望这风波能早日平息吧。”

“平息？”同伴苦笑了一下，抬头看着深沉的夜空。“我看这才刚刚开始。我们守好自己的本分才是，其他的，听天由命吧。”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皇宫的一片死寂中仿佛潜藏着汹涌的暗潮，随时都有可能将一切吞噬。北风呼啸，带来寒冷刺骨的气息，就如同人们对未知命运的恐惧，冰冷地渗透进每一个角落。

夜幕降临，伴随着满天繁星，一辆马车低调地出了宫。

马车缓缓驶向宫外的宅子，齐珩隔着车窗看着沿途的景色，心中思绪万千。穿过一条安静的小巷后，马车到达了目的地。

齐珩下了马车，只见这宅子从外面看并不起眼，但一进去却别有洞天。院子里种着几株梅树，此时梅花正含苞待放，淡淡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屋子的布置简洁却不失温馨，别具一格，能看得出布置之人的用心。

齐珩方走进屋子，就听到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沈凌舟。他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沈凌舟微微一笑，“自是担心你初来乍到不习惯。”

这时，桃红识趣地退下。沈凌舟走近齐珩，两人站得很近，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如今局势越发复杂，你在这宅子里也要小心些才是。”沈凌舟低声说道。

齐珩看着他的眼睛，依旧是冷言冷语。“贤王殿下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沈凌舟习惯了似地浑不在意，自顾自地说着：“我安排得匆忙，少不了疏漏。若有不周到之处，你尽管提就是。”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沈凌舟的亲信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后，他脸色一变。

“是有公务在身?”齐珩挑眉，戏谑道：“政事自然比我重要，殿下还是先去处理，不要白白陪我在这儿浪费时间。”

“阿珩，我……罢了，你好好休息吧。”沈凌舟欲言又止，深深地看了齐珩一眼，转身快步离去。齐珩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不多时，桃红端着茶进来，“公子，这是刚泡的茶。”齐珩接过，轻抿一口，心思却仍在沈凌舟身上。

另一边，沈凌舟赶到出事地点，原来是有人意图在城中煽动暴乱，矛头直指他这个贤王。沈凌舟处理及时，雷厉风行地压制下去。

处理完事情后已是深夜，沈凌舟不顾疲惫又折回宅子。

第 30 章 迷局

半夜三更，齐珩房间的灯还亮着。

沈凌舟站在门口犹豫了半晌，正准备敲门之时，屋内传来齐珩的声音。“进来吧，我亦未寝。”

齐珩从印着梅兰竹菊的雅致屏风后走出，妆还未卸。夜晚温和的烛光中，美人着月白单衣，三千青丝温顺地披在肩后。

“西山寺假佛像是你设计好的吧？早不发现晚不发现，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发现。”

齐珩定定对上沈凌舟慌乱的视线，用的是陈述句。“从头到尾都是你的一场局。”

沈凌舟无奈似地笑了，摊了摊手。“什么都瞒不过你。”

夜出奇的安静，伴随着灯芯燃烧的轻微噼啪声，齐珩的微冷嗓音继续在房间响起。“最令我意外的是，宋意弦也是你们的人。”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沈凌舟轻叹了声，百感交集。宋意弦怎么可能轻易站队，不过是为了共同的利益而已。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沈凌舟打破沉默问道。

齐珩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惑人的月色，良久才说：“我不打算长久待在此处，不久后便会离开，可能是几天后，也可能是几个时辰后。”

沈凌舟瞳孔地震，仿佛遭受了天大的打击，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声音颤抖着问道：“你……你真的要去找他？”

齐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反问道：“怎么，你难道还不清楚吗？都是千年的狐狸，聊哪门子斋？”

听到这话，沈凌舟的情绪瞬间如泄闸的洪水般激动起来。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双手紧紧搂住齐珩的肩膀，力气之大，似乎想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而齐珩则毫无防备地被一下子揽入了怀中，感觉自己的肩膀都要被捏碎。

“他到底有什么好？本王究竟哪一点不如他？”沈凌舟怒不可遏，大声咆哮着，声音响彻整个房间。此刻的他已然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和沉着，心中的妒火熊熊燃烧着。

接着，沈凌舟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嗓音颤抖：“只要等我完成眼前的这一切，不论是滔天的权势、至高无上的地位，还是那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他能够给予你的东西，我同样可以做到！而且只会比他做得更好！”

然而，面对沈凌舟这番慷慨激昂的表白，齐珩只是面无表情地用力推开了他。自始至终，齐珩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那双沉静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沈凌舟。冰冷刺骨的眼神之中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此处无声胜有声。

沈凌舟见状，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他狠狠地咬了下后槽牙，像是气急败坏一般，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撂下了一句狠话。

“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这个地方，哪儿都不准去！我会派人严加看守，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随着这句话音落下，房门“砰”的一声被重重关上，只剩下齐珩独自一人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夜，万籁俱寂。

齐珩躺在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上，又有心事，故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睡不着的他下床走近窗子透气，半开的窗里，图景是皓月当空，繁星闪烁。

令他遗憾的是，赏了会月，要等的人还是没来。

他便点燃蜡烛，借着床头昏黄的烛光，侧卧在床上看书。齐珩看得脖颈都酸了，终于听到了院中的动静。人来了，他眸中闪过戏谑。

“嗯???这是什么味道？你快闻闻，夜里怎么会突然有如此浓郁的香气？”一个侍卫满脸狐疑地皱起眉头，使劲吸了吸鼻子，试图分辨出这股奇异香味的来源。

旁边的另一侍卫也跟着嗅了嗅空气，但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是吗？我怎么一点儿都没有闻到呢？是不是你的嗅觉太敏感啦？”

然而就在他们闲谈之际，那阵神秘而又诡异的香气愈发浓烈起来，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空中弥漫着、盘旋着。

一时间，只听得扑通扑通几声闷响，小院里负责守卫的人们竟然接二连三地倒在了地上，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毫无征兆。原本还算安静的小院瞬间变得死寂一片，只有那诡异的香气依旧在空气中悠悠飘荡……

香气散去，来人现出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