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1)

过了好一会儿,太后见何术不说话,便又开口询问:“之前让你们去准备的事情怎么样了?就是那枚埋在江家、属于已逝的宋大郎的玉佩,可曾找到了?”

何术连忙回答道:“回娘娘的话,已经准备好了。”

太后听到这个答复,眼中闪过一丝阴毒之色,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很好!这一次,哀家定要让他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境,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太后甩了甩袖子。先前紧握的扶手被掐出几道深深的印痕,承载着她的愤恨。

京城,这座承载着无数荣耀与权谋的古都,在冬日的夜幕下显得格外冷峻。江府,静静地坐落于京城一隅,宛如一位历经沧桑的老者,默默见证着无数次的风雨变迁。

府邸的青灰色围墙在夜色中显得越发深沉,墙顶的琉璃瓦被积雪覆盖,只隐隐透出一丝冷硬的轮廓。大门紧闭,那两扇的厚重朱漆大门上,铜质门环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黯淡的光,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辉煌。门前的石狮子威严依旧,可此刻却也被寒冷的气息笼罩,显得有些孤寂。

冬日的夜晚尤为漫长,寒冷的空气仿佛带着尖锐的刺,似乎能穿透那厚厚的墙壁,直达骨髓。

江府东厢房的窗纸破了个窟窿,凛冽的穿堂风呼啸着灌进来,卷着雪粒子肆意飞舞。那两盏原本摇曳着微光的灯笼,在狂风的肆虐下,挣扎了几下后便被无情地扑灭,黑暗瞬间吞噬了这片角落,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息,无形之中仿佛有一双大手掐着脖颈,使人呼吸不畅。

江晟坐在书房的书桌前,屋内的烛火在风中摇曳不定,将他的身影在墙上拉得扭曲而又漫长。他的目光,久久地落在那方裂了角的歙砚上。这块歙砚,质地温润,纹理细腻,曾是他的心爱之物。多年来,它一直陪伴在江晟身边,见证了无数个日夜的辛劳与忧虑。

在那些过往的岁月里,江晟自认为了江家的荣耀,在书房中日夜操劳。他手持毛笔,蘸着歙砚中的墨汁,书写着一份份关乎家族命运的文书。每一笔每一划,都倾注着他心血的与期望。

然而,今晨刑部如狼似虎地闯入搜查,混乱之中,这块歙砚不慎被摔裂。墨溅汁出,在摊开的《户部度支录》上洇出个狰狞的鬼面,那不规则的形状仿佛张牙舞爪的恶魔,似乎预示着某种不祥之事即将降临。

“老爷,门闩都加了铁链。”

江夫人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进书房,她手中紧紧攥着佛珠,由于用力过度,手指都泛出了白色。檀木珠子相互刮擦,发出单调而又刺耳的声音,与更漏那有节奏的滴水声交织在一起,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突兀。

“揽月那丫头还在祠堂跪着...”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与无奈,微微颤抖着。

江晟还未及回应,话音未落,西墙根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那声音在这静谧的夜晚格外清晰中,仿佛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在众人的心头。

江晟猛地站起身来,情绪瞬间失控,他愤怒地掀翻了桌上的茶盏。茶水四处飞溅,碧螺春那嫩绿的叶片随着清澈的茶水在深棕地板上蔓延开来。江夫人被烫到脸也不敢大声喊疼,而是默默退了出去。

江揽月提着风灯,小心翼翼地穿过曲折的回廊。回廊的栏杆在夜色中影影绰绰,仿佛一个个沉默的卫士。风灯的火苗在寒风中摇曳不定,将她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忽长忽短。

当她路过时祠堂,不经意间,忽见祠堂供桌下闪着幽光。那幽光如鬼火一般,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她的心猛地一紧,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停下脚步,内心惴惴不安地瞥了一眼那幽光的方向。短暂的犹豫后,恐惧占据了上风,她提起裙裾,慌慌张张地朝着书房跑去。

跑动间,腰间的铃铛发出一阵杂乱的声响,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愈发凸显出她此刻的惊慌失措。

“父亲!”江揽月冲进书房,由于跑得太急,气息有些紊乱。她满脸惊恐,眼中还残留着未散尽的恐惧。

“祠堂供桌下有……”她的话还没说完,江晟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捂住了女儿的口鼻。他的动作迅速而又果断,眼神中透露出极度的警惕。

此时,鎏金烛台的光芒映照在窗纸上,清晰地映出三道黑影。那黑影轮廓模糊,但却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江晟望着窗纸上的黑影,心中一凛。

“宋相今日早朝……”江晟定了定神,从衣袖中掏出一根银簪,试图挑开桌上密信的漆火。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银簪缓缓插入蜡封,就在即将挑开的瞬间,木簪突然“啪”的一声断在蜡封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江晟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仿佛这是一个不祥的预兆。

“他态度未明,朝中官员不敢轻易站队。如今江家就是一栋四处漏风的房子,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

江晟的话音沉重,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江夫人听闻此言,手中原本转动的佛珠突然崩断。檀木珠子般四处滚落,有几颗掉进了炭盆里,爆出一阵蓝火。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惊慌失措,她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随后急切地说道:“揽月的婚事不能再拖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明儿就送她去金陵……”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与决绝,在她看来,或许只有通过女儿的婚姻,才能为江家寻得一线生机。

“夫人糊涂!”江晟听闻此言,怒目圆睁,猛地一掌拍在案几上。这一掌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案几上的物品都跟着震动起来,那封还未完全打开的密信也被惊得飘落进炭盆,随即火焰被迅速吞噬,化作了灰烬。

“现在出城就是认罪!”江晟的声音在书房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说罢,江晟不再犹豫。他突然撕开中衣的夹层,动作有些急切,仿佛生怕晚一秒就会失去什么。夹层中,一幅贴身的漕运图露了出来。

展开这幅图,上面二十七个红圈标注的码头清晰可见,那是江家多年来在漕运生意上心血的结晶。然而,江晟的目光却紧紧落在其中三个被朱砂打了个叉的码头上正是何家上月新接手的港口。

何家,一直以来都是江家在生意场上的劲敌。近年来,何家势力不断扩张,与江家的矛盾也日益加深。如今,看到这三个关键的码头被何家夺去,江晟心中的愤怒与不甘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

“明日早朝……”江晟拿起毛笔,蘸了蘸,在图上缓缓勾画。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与决然,仿佛在这一刻,他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我要奏请重查景和十五年的沉船案。”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力量。

景和十五年的沉船案,一直是江家心中的一道隐痛。当年,江家的一艘重要货船在运输途中沉没,船上的货物价值连城,更重要的是,船上还载有一些朝廷官员往来的重要信件。这起沉船看似案是一场意外,但江晟多年来一直怀疑其中另有隐情,背后或许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就在江晟下定决心之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惊雷炸响。那惊雷如天崩地裂一般,照亮了整个夜空,也照亮了院中那棵歪斜的梧桐。

这棵梧桐,曾经枝繁叶茂,为江府遮风挡雨,可如今却显得无比憔悴。树皮上刻着新添的“死”字,刀痕里渗出的树液泛着铁锈味,在雷光的映照下,如同鲜血一般触目惊心,仿佛在诉说着江家此刻的命运。

第 25 章 变故

……

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第一缕天光刺破云层,洒在江府的每一个角落,增添了些许暖意。

江夫人如往常一样来到佛龛前诵经祈福,却发现佛龛前的贡果被挪了位置。她心中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缓缓蹲下身子,掀开蒲团,只见底下压着张染血的黄符。

江夫人的手颤抖着,将黄符挪开。就在黄符被移开的瞬间,一声尖锐的爆鸣响起,那声音如同厉鬼哀嚎,在寂静的佛堂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江夫人吓得脸色苍白如纸,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她惊恐地尖叫起来,声音在江府中传得很远。

江父和江揽月闻声赶来,只见江母脸色煞白,手指颤抖着指向佛龛,嘴唇不停地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江父快步走到佛龛前,低头一看,顿时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在佛龛下,是半块带血的玉佩,上面刻着半个宋字。极有可能,就是宋家大郎的玉佩。

江父浑身颤抖,差点站不起来。江揽月忙上前将他扶起。江父颤颤巍巍道:“今日你们什么都没看见,对外一个字都不许说。”

江母和江揽月点点头,“那这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