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1)

齐珩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三只手:桃红出了剪刀,顺安也出了剪刀,他出了石头。“哈哈哈,我赢了!你们两个都要喝!”

桃红和顺安对视一眼,苦着脸端起酒杯。齐珩看着他们喝下酒,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教你们一个新玩法,叫‘十五二十’。”

十五二十?桃红和顺安二人,俱是听都没听过。

齐珩向疑惑的二人解释游戏规则,“首先是手势,双手握拳表示零。?五是一只手握拳,另一只手伸出五个手指。可以是一只手全部伸出,也可以部分伸出但总数为五。那么剩下的十,就很简单了,双手都伸出五个手指,就是两只手全出。

“每次出拳的时,要从零、五、十、十五、二十中选择一个数字喊出。喊出的数字需要基于对自己和对方可能出的手指数量的判断。喊出的数字应大于或等于自己实际出的手指数量,且不能超过两人手指数量的总和。

如果某人喊出的数字正好等于两人实际出的手指数量的总和,则此人获胜。

如果两人喊出的数字都等于或都不等于实际的手指数总和,则为平局,需要重新进行下一轮。

如果只有一人喊出的数字等于实际的手指数总和,而另一人喊出的数字不等于,则喊对数字的人获胜。”

讲完规则,齐珩视向对面的二人。“明白了吗?”

“懂了懂了。”桃红和顺安小鸡啄米似地,疯狂点头。

……

半个时辰后,三个人的酒桌,两个人倒了,剩齐珩一个不死鸟。

“哈哈哈哈……我又赢了。桃红,该你喝了。”齐珩勉强睁开醉醺醺的眼睛,推了推旁边的少女。

“喂、桃红……”

齐珩扶着桌子站起,迷茫了半天,打出一个长长的“嗝……”

“你们两个,酒量都不行啊。”他掂起一壶清酒,回头瞥了酒桌一眼。

齐珩边走边吟唱,“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不知不觉间,走到一处冷清的角落。夜风送来一阵清脆的铃声,齐珩循着风铃的方向。

溶溶月色漫过石阶时,檐角铜铃忽地一滞。廊下抱琴的青年踏着松针碎影走来,冰蚕丝袍裾扫过满地落花,像是冬雪压折了早春的枝桠。

他落座时琴台结着薄霜似地的月华,十指悬于七弦之上,恍如白鹤垂颈汲水。忽有裂帛之音破开暮色,惊起竹梢寒鸦,弦颤处千山雪浪翻涌,揉弦时又似碎玉坠入深潭。乐声穿过雕花长窗,阶前扫洒的哑仆停了竹帚,檐马忘了随风而鸣。

齐珩拨开垂柳去风铃时,檐下灯笼突然齐齐暗了三分。寒雾贴着静谧如银玉盘的湖面爬上来,湮没了祠玄琴囊,沾染了鸦青长发。

月光映衬下,酒意熏陶中,齐珩更觉抚琴美人的美,美得惊心动魄。

琴音受阻,由肃杀激昂到艰涩低沉、呜咽断续。好似冰泉冷涩,琵琶声开始凝结,凝结不通而声音渐渐地中断。

他削玉般的手指按上琴轸的刹那,琴弦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银瓶乍破水浆迸,犹如千军万马奔腾,刀枪齐鸣。

万马齐喑。

“公子看够了么?”

琴音未止,他的呵气仿佛已凝作实质性的冰晶坠在齐珩袖口,他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手指。

玄色琴穗扫过青石案上的水渍,留下轻微的嘀嗒声。

齐珩定了定神,借着酒劲笑得风流不羁:“自然没看够,公子琴艺如此高超,可否再奏一曲?”

气质出尘的青年终于抬起眼帘,眼眸幽深晦暗如一汪不见底的深湖。一袭白衣欺霜赛雪,连发梢似乎都带着寒意。

“阁下莫要得寸进尺。”

喝醉了的齐珩不以为意,走近几步。“在下姓齐,今日有幸听到公子妙曲,实乃生平一大快事。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青年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曲幽桐。”

一向生人勿近,拒人于千里之外,被世人戏称为天山雪莲的清蘅公子,竟是向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回答了这个冒犯的问题。

齐珩心中一动,下意识夸出口。“曲即弦乐,幽桐是指焦尾琴,妙啊……斗胆问一句,曲公子的父辈可是乐师?”

此时,曲幽桐站起身来,抱着琴欲走。齐珩急忙拦住,“曲公子,相逢即是有缘,何必急着离开?”

曲幽桐面无表情,“你我本不该有交集。”

齐珩不肯罢休,伸手想去拉那截月华衣袖。曲幽桐侧身躲开,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

二人僵持不下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齐珩转头望去,只见一群宫女提着灯笼匆匆赶来。为首的宫女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娘娘终于找到您了。夜半三更的,您怎么跑到这儿了?”

齐珩不想与她纠缠,甩甩手没理会她。再回头时抚琴的白衣公子,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齐珩无奈,只能跟着宫女们回去,心里却一直在想着清冷出尘的抚琴美人以及那动人心弦的琴音。

曲幽桐抱着琴走进雾气时,随行的书童连忙迎了上去。“公子公子您没事吧?方才我在外面听见了拉扯声。”

曲幽桐敛眸,“无碍。”

晨光熹微,齐珩幽幽醒转。

他醒来时,只觉宿醉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疼痛。阳光透过轻薄的纱幔,刺得他微微眯起眼睛。他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回想着昨夜发生的事,脑海中却只有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他记得自己似乎喝了不少酒,之后便有些神志不清。恍惚间,他好像遇见了一个特别美的白衣少年,那少年气质清冷出尘,抚琴的姿态更是优雅动人,琴音宛如天籁,直抵他的心底。可再往后的事,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自己似乎做了些蠢事,惹得那人不悦。

“小姐,您醒了?”这时,桃红端着醒酒茶走了进来,看到齐珩醒来,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

齐珩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皱着眉头问道:“桃红,我昨夜……究竟做了些什么?我怎么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桃红眼中带着些许无奈,“小姐,您昨夜把我跟顺安都喝趴下了。听池华宫里的其他丫鬟说,您喝醉了酒,乱跑了出去。婢子们找了您好久呢。具体发生了什么,奴婢也不太清楚。”

齐珩一听,心中愈发焦急。“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碰到了一个白衣少年……我不会是在他面前出了什么丑吧?”

“要是再遇见,岂不是很尴尬?”齐珩捶了下脑袋,懊恼道:“哎呦……不能说不能说,万一真乌鸦嘴了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