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 / 1)

“周景川!你给我出来!”

一声尖锐的叫喊打断了他的思绪。云生循声望去,只见一群人围在导诊台前,一个中年男子正歇斯底里地挥舞着手中的水果刀。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周景川。

两年不见,周景川似乎没什么变化,依旧穿着笔挺的白大褂,只是眼角多了几道疲惫的细纹。他正试图安抚那位情绪激动的家属:“您冷静一下,我们坐下来好好谈......”

云生觉得不对,慢慢靠了过去。

“张先生,您先冷静。”周景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关于您父亲的事,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谈什么谈!就是你开的刀害死了我爸!”男人挥舞着刀,刀尖在日光灯下闪着寒光。

纵使有保安在维持秩序,但男人情绪激动,手持利器,也让旁人不敢轻举妄动。

“闭嘴!”男人猛地将手上的病历一扬,纷纷洒洒的纸张飘散到地上,“你们这些医生,就知道推卸责任!”

云生看到周景川弯下腰,慢慢捡起散落的病历:“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暴力解决不了问题。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坐下来,仔细分析您父亲的治疗过程......”

“谈什么谈!我爸就是被你害死的!”男子突然暴起,刀尖直指周景川的胸口。

云生的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他几乎是本能地冲了过去,在刀尖即将刺入周景川胸膛的瞬间,伸手抓住了刀刃。

剧痛从掌心传来,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流下。云生却感觉不到疼,他的注意力全在周景川震惊的脸上。那张总是从容淡定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惊恐。

“云生!”

他听见周景川在喊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他从未听过的颤抖。保安终于控制住了那位家属,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云生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袖口。

“快!送急诊!”周景川一把扶住他,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没事就好。”云生故作轻松地说道,任由周景川搀扶着他往急诊室走去。他能感觉到周景川的手在发抖,这让他觉得很有趣,原来这个总是冷静自持的人也会害怕。

急诊室里,消毒水的气味更加浓烈。云生看着护士清理伤口,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他的右手完全失去了知觉。

“景川,”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的手......”

周景川正在查看他的X光片,闻言动作一顿。云生看见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刀伤到了神经,需要手术修复。”

手术室的灯亮了又灭。当医生说出“神经受损严重,功能可能无法完全恢复”时,云生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塌。数十年的坚持,无数个日夜的练习,刚刚在国际上崭露头角的艺术生涯,就这样戛然而止。

他抬起缠满绷带的右手,那里曾经握着画笔,描绘过无数美好的画面。而现在,连最简单的握笔动作都成了奢望。

周景川坐在病床边,握着他完好的左手:“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云生摇摇头,努力扯出一个笑容:“你没事就好。”

话虽这么说,但当他看到床头柜上那本摊开的速写本时,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那是他随身携带的本子,上面还画着在飞机上构思的新作草图。而现在,那些未完成的线条,可能永远都不会有完成的那一天了。

第91章 病弱天才画家(16)

沈墨正在参加一场重要的拍卖会。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映照在拍卖厅内衣着光鲜的宾客身上。

手机在西装内袋震动时,他正举着号牌准备竞拍一幅名画。但当他看到来电显示是周景川时,还是走到走廊接起了电话。

“沈先生,云生出事了。”周景川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明显的颤抖。

沈墨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发白:“怎么回事?”

“医闹,他为了救我......”周景川的声音哽咽了,“右手受伤严重,可能......”

沈墨没有听完就挂断了电话。他快步走回拍卖厅,对助理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场。外面的雨下得很大,但他顾不上打伞,直接冲进了雨中。

在去医院的路上,沈墨不停地看表。雨水打在车窗上,模糊了外面的景色,就像他此刻混乱的思绪。他想起最后一次见云生时,对方正在画室里专注作画的样子。那时的云生,眼睛里闪着光,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画笔下。

当他推开病房门时,已经是深夜。

云生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右手缠着厚厚的绷带。周景川坐在床边,听到动静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

沈墨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病床前。他仔细打量着云生的右手,眉头越皱越紧。

他把周景川喊到门外,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病房。

“医生怎么说?”

“神经受损严重,可能......”周景川说不下去了。

“听说这次事故是因为你?”

周景川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握紧手中的病历本,指节发白:“是,都是我的错......”

“周医生,”沈墨突然停下脚步,“你知道云生的画现在值多少钱吗?”

周景川摇了摇头:“我没关心过这个。”

“一幅《归途》,在纽约拍出了两百万美金。”沈墨转过身,目光锐利,“而现在,因为你,他可能再也画不出这样的作品了。”

周景川感觉胸口一阵闷痛。他深吸一口气:“我会负责的。”

“负责?”沈墨冷笑,“你拿什么负责?你知道培养一个国际知名的画家需要多少资源吗?你知道我为他付出了多少吗?”

“沈先生,”周景川的声音冷了下来,“云生不是商品。”

“但他现在和废品没什么两样。”沈墨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刺进周景川心里,“一个不能画画的画家,还有什么价值?”

周景川猛地抓住沈墨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我说错了吗?”沈墨毫不退让,冷笑一声。“你知道我为他投入了多少吗?画廊的推广,媒体的宣传,还有那些拍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