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她心里眼里都是她这个宝贝哥哥。】

薛宜一眼就看到了脸色苍白但还在强打着精神冲自己笑得薛权,男人刚下摆渡车站稳,薛宜就甩开了身后在帮宴平章转移位置的医护人员和邯家夫妻俩,小陀螺似得冲到了刚站定的薛权身前,走近了,薛宜才发现薛权的脸色比她想象中还要差,才几天没见,薛权瘦得让女孩触目惊心。

男人身上的衬衫也是薛宜买的,男人从科威特回来到他家那天身上穿的也是这件,可那时衬衫在男人身上很合身。可现在的薛权瘦得几乎撑不起这件旧衬衫,甚至不用上手,薛宜也能感受到布料空荡荡地挂在肩头,如果不是男人骨架大,这衣服一定像晾在竹竿上的麻袋。

锁骨突兀地横在颈下,形成两道锋利的凹痕,这让薛宜觉得哪怕是个小朋友,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折断男人精致又脆弱的骨头。曾经合身的皮带如今多扎出两个孔眼,男人腰侧塌陷下去的嶙峋弧度让薛宜鼻酸。

“对不起,对不起哥,我不该让你们担心,我”

“我没事,只要你平平安安。”

薛权始终笑的温和,眼尾叠起细纹,像春风拂过时湖面泛起浅浅涟漪。男人嘴角的弧度很轻,却让整张脸瞬间明亮起来,看着满眼无措的薛宜,男人抬手捋顺了女孩乱蓬蓬的头发,道:

“没事也别怕,哥来了。”

男人手指骨节的凸起如嶙峋山石,青紫色的血管在苍白皮肤下蜿蜒的痕迹像干涸河床上最后的支流。当薛权抬起手时,袖管不经意滑落,露出的腕骨尖得能在橙红色的天空里划出一道难看的刻痕。

虽然男人在说安抚的话,可薛宜看到男人的手,被元肃挑起的情绪瞬间崩塌,女孩重重扑到男人怀里,放声大哭的样子脆弱的让人心疼。

【绿箭乘二,不是,他什么时候把扣子解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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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修罗场个没完没了

“各位,我觉得既然确定了薛宜人没事,我们现在应该送宴先生去医院,毕竟他得腿可不是小事。”

虽然男人开口了,但薛宜这只找到窝的小雏鸟依旧没注意到他这位好心人的‘呼唤’,一头扎进窝里后理也不理他,男人看看站在自己前方红着眼眶不言语的元肃,再看看那头俨然一副[旧巢新羽喜初安,柳外呢喃带笑看]的薛宜,男人只能垂头无奈笑笑,随女孩去。

男人收回落在女生背影上的视线后,终是决定给受惊的燕子缓一缓的时间,便转身走向了身后一脸兴奋的吃瓜群众。

【再坚强也会害怕,所以、偶尔的撒娇任性也没关系。】

吴戈早就知道薛宜是人见人爱的个万人迷,未见薛宜其人前就有薛明昀一遍遍在他们这帮‘军匪’‘土老帽’面前吹捧,再到那场相亲局,真正见到薛宜其人,男人又亲眼见证了女孩在薛家掌上明珠的地位,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想象中一样。

坚韧、美丽、聪慧,所有他想象中的溢美之词在这场正式会面前,吴戈已经在那个仓皇的晚上、在那个约莫只有十六岁的薛宜身上见识过,包括后来和薛宜的‘君子之交’,女孩也想向他展示这些特质。

吴戈一直在想,像薛宜这样十全十美到近乎没有‘漏洞’的女孩是不是真的不会脆弱,不会惶恐、害怕,至少那个晚上,十六岁的薛宜坚韧到让他觉得可怕,和薛宜约法三章那场餐后会谈,女孩依旧没在他这个老男人面前露怯。

女孩全程自信又得体,那年薛宜举着蛋糕叉胜券在握的表情,吴戈记了很多年,甚至在震区看到薛宜无助的坐在地上时,吴戈脑子里还是女孩那时的表情,那时对他说的话,可当他真正踏在地上,同不知来者是他的薛宜四目相对时,女孩瞬间红透的眼睛毫不掩饰的委屈打的他措手不及,哪怕在大脑里模拟了无数遍自己和薛宜见面的场景,吴戈也没想到会是这幅境地。

所以才有了后面他不管不顾莽撞的冲到薛宜面前的场景。

动手搬开压在女孩腿上的男人后,男人慌不择路抓着女孩手脚检查的紧张样子让跟着他的小队员笑话了很久,可那时的吴戈脑子里只有女孩红的像个受惊小兔子似得眼睛。

【她一直在装,她很害怕,我应该去的再快一点。】

思绪回笼,男人觉得薛明昀有句话说的很对。

‘我们家薛珠珠就是得供起来,你们这帮兵痞懂个蛋!’

诚如薛明昀所说,薛宜小仙女在薛家何止掌上明珠,想到那天的场景,吴戈还是忍不住想笑,那不是吴戈第一次相亲,但相亲见整整齐齐一大家子,吴戈的确头一次见这阵仗。

【现在也差不多,整整齐齐,可惜是一大堆‘竞争对手’,哦,还有个昏迷的。】

薛宜招人喜欢并不奇怪,薛宜这样的人不招人喜欢才不对。

无论是第一次见面还是此刻,吴戈始终没变过这个想法,虽然一直告诫自己恪守‘君子协定’但吴戈深知自己的狼子野心和不安分,从第一眼见女孩,男人就知道自己是彻头彻尾的唯薛宜主义,当年那场景,换个人在他面前耍宝拿他的短处威胁他‘签协议’,男人都有无数的办法让对面人落不得好,可薛宜?

‘要不要喝果汁?’

‘不用啦,我点了茶,你要喝茶吗?’

‘我不太懂茶,你有什么推荐的吗,薛小姐。’

‘猴魁、普洱……大红袍吧,我很喜欢大红袍,吴先生可以试试,配你面前的班戟很合适。’

……

在吃瓜群众面前站定的人,回头看了眼擦干眼泪被薛权捧着脸仔仔细细检查的人,立刻有了决断。

【人多,分而治之。】

吴戈哪怕不喜欢宴平章,但此刻拿宴平章这人做换话题的由头最合适,毕竟在震区的时候,薛宜很看重宴平章。吸了口气,打定主意的男人先是冷冷的扫了圈救护车周围伸长着脖子一副吃瓜表情的人,威慑完那几个年纪小的士兵,男人又将注意力落在了一动不动插完呼吸机躺在病床上的宴平章身上。

男人本就是标准的北方长相,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睛,只要他不笑,活像盯紧了猎物的狼,吴戈在部队就是寡言少语的狠厉性格,这意味深长的一眼扫过去,原先还有吃瓜挤兑男人想法的男孩子,立刻鸟兽作散,即使手里没活,几个人也硬是给自己安排上了‘事儿’做。

此刻再收到顶头上司的一顿眼刀,本就不自在的几个男孩,立刻别别扭扭的低下头,哪还有心思敢探听薛宜这边的情况,吴戈见场面稳住,稍一侧身子背对薛宜,确认挡住了薛宜一行人的身影,语气淡淡道:

“祝源你和张绥先护送邯医生邯女士去医院,刚才邯女士说自己小臂疼,你协调驻扎的林医生给邯女士看完后,带邯女士和邯医生去安全区的平房休息,做完这些你们有五小时休整时间、至于陈页你和秋医生、”男人语气一顿抬手看了眼钢表的时间,略一计算,继续道:“从现在开始计算,休整时间四小时,你们四个休整好再回驻扎点支援,我这边处理好后会直接归队,还有问题吗。”

“报告,没问题。”

“嗯,解散。”

安排好手下的人,看着一行人上了摆渡车,吴戈仍然没去找薛宜,反而径直走向救护车同医护人员,和专业医生粗略沟通完毕宴平章的情况,吴戈本意是让对方先行将昏迷的宴平章拉回军区医院,可可想到那边几位还在叙旧,男人不悦地咬了咬后槽牙,又看了眼病床上除了脸色差了点,心电一切如常的人,心道一句‘抱歉,宴先生’,便没再纠结,私心满满开口道:

“好的,您稍等,我去叫他们车上。”

【管他这个那个,一车拖走算了。】

目前整个停机坪便只剩下薛宜他,还有医护人员和元、薛、瞿三人,清场完毕,都是熟人,吴戈才真的松了一口气,一是男人有些莫名其妙的占有欲,他根本不希望再有除了他之外的人看薛宜流眼泪,二是他直觉薛宜不喜欢当‘众星捧月的视觉中心’。

彻底解决闲杂人等,吴戈才又迈开步子朝薛宜身边走去,只是走了两步,看了眼背对着他们仰着头不说话的元肃,男人的目光又落在了薛家兄妹二人和一脸苦涩笑意的瞿砚和身上。

【都是情敌吗?哭哭滴滴的窝囊废倒是眼熟,嗯、前男友。一脸病气的这个我记得是她哥哥,那……】

“想必这位就是吴大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