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心软啊、薛宜。】

“没什么好见怪的,我部队里待久了粗手粗脚,确实不懂什么餐桌礼仪,冒犯我们薛宜小同志了,见谅。”

吴戈根本没把男人幼稚的示威争宠放在眼里,但不代表他会仍对方自以为是的同自己玩文字游戏,男人爽朗的笑笑,拿起水杯同薛宜搁在手边水杯碰了碰,眼神始终没从薛宜身上离开,见薛宜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吴戈放下杯子道。

“希望薛同志不计前嫌,原谅我的鲁莽。”

说罢,男人拿起公筷,夹了一筷油爆虾搁在女孩碗里,算是为今天这‘闹剧’画上了结尾,薛宜一直很感动吴戈的妥帖和大度,两年前第一次见面的相亲局时感谢,此刻游刃有余替她化解尴尬的吴戈,更让她感谢。

“不讲究那些,都雷一天了,吃吧。”

薛宜当然不会厚此薄彼,这顿晚饭薛宜吃得端水无比,席间她陪着吴戈有的没的聊了许多,吃完饭她又立刻支走吴戈去沙发上休息,陪着宴会平章整理、清洁餐具,总之,心思各异的吴、宴二人,在薛宜身上诡异的品出了‘宾至如归’四个字。

薛宜不知道两个男人的想法,但三人再次以等边三角形格局坐在沙发上闲聊时,最先沉不住气的是薛宜,宴平章身上的谜团太多,她无从下手,但吴戈不同,他是临危受命,能这么快找到自己,不难猜出是薛家人的手笔,而且、薛宜相信吴戈身上一定有自己想要的线索。

搓了搓手,下定决心的薛宜率先出声打破尴尬的气氛。

“吴戈,你今天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电视剧刚好播完一集,至于内容,三人都没印象,不止薛宜在等,吴戈、宴平章也在等,现在,薛宜打破僵局,二人都松了一口气,可听到薛宜的话,宴平章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了下去,他以为薛宜是准备送客……

“嗯,的确是急事。”

吃饭前男人就将双双肩包放在沙发上,为得就是时机成熟将文件交给薛宜,再加上吴戈本意就是等吃完饭再处理,此刻薛宜主动递话,他索性顺坡下驴,阐明来意。

“这房子的确没什么差错,但来意不明,屋主信息都在文件里。”

说话间,吴戈将一式两份文件分别发给了薛宜、宴平章,来之前他就知道薛宜是和领导一起的,昨晚出事也是和这领导一起,所以准备文件时,男人‘贴心’的准备了两份,至于宴平章耍下马威前,他就大概了解清楚了宴平章的情况。

父母双亡的德国华裔。

【少教吗?彼此彼此。】

吴戈将文件递给二人后,松散的靠在沙发上,搁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掌,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皮革,全然一副静候佳音的闲适状态。

薛、宴二人面对文件的态度有些惊人的一致,拿到文件时一致的惊讶,通读文件时一致的哑口无言,同步率很高,甚至连脸上微末的小表情都很相似,这传递出来的讯息可不太妙,吴戈收起敲击沙发的手指,端正身子,复开口。

“薛宜,你哥和薛爷爷都不放心你,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留在潼阳,但是搬到军区家属院,哪里我已经安排好了,很安全。”

吴戈的出声再次打破了安静,可听着他的话,薛宜和宴平章对视一眼后,同时垂下脑袋同步用沉默拒绝了吴戈这‘一’的安排。

薛宜的拒绝在吴戈意料之中,他并未产生多余的情绪,男人笑了笑,道。

“二、我今晚送你们回京州。”

“我们选二。”

“宴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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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别‘为我好’

不仅是薛宜没想到事情的走向,提出办法的吴戈同样新奇宴平章的决定,男人并不意外,趋利避害是人类本性,他不觉得世界上会有很多薛宜这样、无知无畏到莽撞的正义之事的人,凡是人都会产生恐惧,今时今日,换做他经历昨晚二人遇到的事,他未必能比薛、宴二人冷静。

从来到一顿饭吃完,薛宜和宴平章的平静,或者说,宴平章的冷静已经给了他很大的惊喜。

【这回,选的不是拖后腿的累赘。】

在宴平章抢白薛宜,选择‘回京州’这个选项后,吴戈不露声色地捏了捏裤腿上的褶皱,眼神落回表情震惊的薛宜脸上时,男人的目光里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宠溺;虽然,从提出解决方案到宴平章抉择的过程中,吴戈大有坐山观虎斗的局外人态度,但此时,看着和宴平章争的脸红气喘的薛宜,男人无可奈何的发现自己想就这么纵容一次薛宜的‘犟’。

【薛家给的不算多,况且我应该比那个叫元肃的有点用。】

沉默的想着,吴戈又淡淡扫了眼一言不发,任凭薛宜责骂的宴平章。

【比这家伙也有用。】

“我不走,但你先回潼阳吧,事务所很需要你。”

薛宜被宴平章的擅作主张气的头晕眼花,她提防了一整天宴平章的‘臭脾气’,本以为二人经历昨晚的一场事,左右算个盟友的女人,听到对方那句‘我们选二’,薛宜甚至没反应过来对方口里的二是什么,直到宴平章紧随其后的补充,她终于反映过来,宴平章又在自作主张的为她好,替她做决定。

【你不做逃兵,凭什么替我做决定,让我做逃兵。】

薛宜瞪大的双眼里传递的很明显就是这句话,吴戈看不懂,但正对着薛宜坐得端正的宴平章一清二楚女人眼神里质问和不解,宴平章有些好笑,好笑自己的贪心,薛宜明白他用心的眼神,反而叫他更自惭形秽。

在此之前一直渴望被理解的人,突然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理解’,却又在亲手击碎这份难能可贵的理解和信任。

【好像无论多坦诚都配不上你的信任。】

目光匆匆交汇不过一瞬,宴平章自嘲笑笑,颓然错过了自己和薛宜对视的目光,地暖和暖气烘烤的男人说话的声音,艰涩的像被指甲划过黑板发出的噪音,同款的刺耳和让人不耐烦。

“潼阳这边交给我处理,薛宜,你先回去,本来我就是为了私心拉你来的。”

“所以呢,我必须要顺着你的私心走吗。”

薛宜无法理解的事之一就是‘为了你好’这句话以及打着这个由头进行的、每一件以‘好’承受方做退让、妥协做皆大欢喜结局的事;

父母爱人朋友,每段关系里逃不过的善意主张便是这句话,‘为了你好’深究起来只是权力掌控者对下位者的意识控制,

是人都有难言之隐,都有不足为外人道,薛宜不强求所有人都对自己和盘托出,至少她做不到百分百自我交付,一次次的经验都在说告诉她,一颗真心捧出,被辜负才是人间常态。

所以在面对宴平章拙劣的隐瞒时,薛宜并没产生气愤不甘心的情绪,哪怕她算得上宴平章半个救命恩人,但挟恩图报,用‘恩情’当笼络人心的事她做不来,也没兴趣做。

“宴平章,我以为我们至少算朋友,从昨晚开始,我以为我们应该可以做朋友。”

平复情绪,薛宜走到低着头逃避她视线的男人面前,平静道。

“如果连朋友都不是,只是合作伙伴,你没权力‘为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