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浔拖过椅子,坐在茶几旁,候选人档案归档是件枯燥的事,需要大致看一眼对方的履历,然后在各网站上比对履历信息是否夸大、有误。

他帮王知安整理资料到半夜,回去睡觉前,忽然被王知安幸灾乐祸的拍了拍肩膀,“明天是米安去打疫苗的日子。”

叶浔挑了下眉,“哦?”

“新疫苗,防什么tISⅡ病毒感染的,”王知安道,“街区医院没有这种疫苗的存货,必须去纪氏旗下的医院。明天是工作日,我送苏姨去辅导班。我爸要去总部继续培训,所以”

叶浔了然,靠在楼梯边,也笑了:“我带米安去?”

“我提前预约了费欧娜医生的号。医院的员工认识米安,你戴上这张医疗卡去就好。”

寂寂黑夜中,王知安打着哈欠去睡觉,叶浔垂下眼睛,他拿着这张雕刻有金色鸢尾花图案的医疗卡,看着上面写的名称

Hospital Santa Maria(圣玛丽亚医院)。

89医院风波②

三百多年前,联盟成立初期,联邦调查局进行过第一次人口普查,并在普查过程中发现Maria是超百分之八十的联盟人都认识的单词。

于是,纪氏主导的免费医疗计划向全民展开,Hospital Santa Maria(圣玛丽亚医院)成为联盟人民最信任的医疗机构。

纪氏旗下除了Hospital Santa Maria,同时经营着各类私人医院、大小型药房、独立诊所以及为民众熟知、做出无数闪耀成果的JNNC研究院。

“联盟人的一生从Maria开始,也从Maria结束”。

这是曾经一段时间某脱口秀节目主持人的经典名言,无数总统大选、政府、国会换届的关键时期,纪氏都保持绝对性中立,并向联盟竞选委员会注入一大笔资金,两党因此和纪氏关系亲近和睦,少有攻伐。

“约克逊州内乱已过去两天,但其影响还在不断扩大,联盟人的心为约克逊人民揪紧,新独立党首领将于本周五上午九点,于约克逊新政府大楼与现任独立党党鞭亚当森议员会谈”

今天的福尔曼也是个阴天。

灰蓝色调的光线穿透云层,勾勒出庭院内抖落着绿叶的花草,落在窗边。

叶浔很早便起床,喝着一杯热红茶,戴着眼镜,懒懒靠在沙发内,阅读最新的《福尔曼日报》。

家里不停响起走动声。

“不可以!米安,穿上外套!”

“苏姨,有看见我昨天拿回来的文件夹吗?”

“真是见鬼,今天的培训居然不管午饭,知安,你帮我拿两个面包吧。”

米安在铺有地毯的楼梯上蹦蹦跳跳,王知安焦急的穿上西装外套,拿起公文包和钥匙,苏婉在厨房煎烤肠,王旺达接完电话推开门,从门外无奈地走进来。

一家人的早晨温馨又混乱。

叶浔放下报纸,感受着腿上扑来的温度,米安正在换牙期,两个门牙黑乎乎的,漏着风,眼睛闪亮地看着他:“哥哥,早上好。”

叶浔揉了揉他的头发,“早上好。”

“今天是你带我去打针吗?”米安小声地问。

家里成员无声放下手中的工作,侧头看来。

叶浔也低声回答他:“是的,米安会害怕吗?”

“不会,”米安认真道,“桑迪说他打针的时候从来不哭,等到下次见到他,我要告诉他我也从来不哭。”

其他人于是含笑收回视线,继续做各自的事情,叶浔也笑着表扬眼前这名小男子汉,“嗯,我知道,米安是最勇敢的孩子。”

工作日的圣玛丽亚医院人依然很多,坐落在福尔曼市中心街区,车来车往,绿茵如萍,医院外观庄严、古典,白与红线条交错,共四层楼。

和费欧娜医生预约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半。

即便已经提前预约,但到了地点还需要排队。玛丽亚医院接种疫苗的科室非常抢手,普通公立、私立学校一旦没有足够的接种疫苗次数,不会接收学生。

走廊里到处都是哭声、叫喊,小孩子噙着泪水满层楼的跑动,被满头大汗的父母抓住。费欧娜医生的诊室开着门,叶浔站在米安身后,看着对方在疫苗本上签字。

打完针暂时也不能离开医院,要等半个小时,观察孩子有无异常反应。

米安嚼着费欧娜医生送给他的奶糖,眼眶还红通通的,有泪水无声往下掉落。叶浔没有笑,只是拿着纸巾,耐心地为他擦拭。

现在已经快十点钟,今天中午家里没有人,米安捧着餐饮软件,挑了很久,才抬起小脸说:“哥哥,我想去吃汉堡。”

叶浔自然满足他这个小小的愿望,“好,我们一会儿就去吃。”

距离半小时期限只剩下最后十分钟,医院里的人只多不少。

与疫苗科室在同一层楼的,还有骨科和消化科,大多是腿脚不便的老人和中年人。走廊被一辆辆轮椅挤满,大厅悬挂着的电视播报着福尔曼新闻,另一屏幕上则显示着目前有空闲的诊室。

混乱发生的第一时间,叶浔的第六感最先作响。

他和米安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旁边还有不少抱着孩子的家长,那是一辆鸣笛的救护车,护士们推着车子急速奔向ICU,广播也开始紧急呼叫医生。

“Emergency!Emergency”

几乎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叶浔便不受控制的跳了下眼皮。

他立刻将米安抱进怀里,前方人群还在好奇地探着头围观,“发生什么事了?好像是个孩子,我的老天,是自.杀吗?”

“自.杀?看出血量应该很严重”

随后出现的是推车上男孩的家长,两名家长声嘶力竭的哭喊着,看他们的精神状态,应该已经在崩溃边缘,一米八多高的父亲浑身都有刺青,他面色涨红、愤怒地叫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劝他转院!”

“我的孩子才十六岁!他才十六岁”

这位父亲很快被护士联合安保安抚下来,他眼睛通红,去拥抱一旁默默流泪的妻子。两个人颓丧的去ICU室外等候,耳边的讨论声继而变得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