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眼光真好,这条头纱有不少女孩都想要,不过碍于价格原因,买它的人还是很少。”

头纱挂在了头模上,大概有一米多长,纯白如雪,边缘缀着几颗莹白的珍珠,堪堪及地的尾部刺了几朵百合花。

何秋山静静地屹立在侧,手掌抬起又放下,他摩挲了下粗粝的手指,在触及到柔软的头纱时,嘴唇扬起了一抹笑。

耳边是店员喋喋不休的讲解声,他却只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头纱被包装好,放在了一个精致的礼盒内,何秋山付钱时,陈卫平就在旁边看着,他脸上是说不出的复杂,他伸手拦了一下:“这么贵,你要不再想想?”

何秋山利落地输入支付密码,“不用了。”

陈卫平语气略急:“你也不想想以后,买了这个身上还剩几个子了?”

何秋山接过店员递来的袋子,他说:“现在也挺稳定的,工程快结了,一切都在按照规划进行,以后只会更好。”

陈卫平沉默片刻,“你太急功近利了,会出事的。”

何秋山背影一顿,他还是往前走了。

屋里没开灯,黑黢黢的,何秋山提着纸袋,穿过寂静的客厅,轻轻压下卧室的门把手,房间内只亮了一盏微弱的壁灯,他将袋子藏进了衣柜,弯腰蹭了蹭熟睡的吕幸鱼脸颊。

自己则拿了睡衣去了浴室洗澡。

吕幸鱼睁开眼,浴室水声哗哗,他坐起来,把灯打开,想着自己也还没洗澡,就下床准备把睡衣找出来也进去洗。

他赤脚站在衣柜前,一打开,一个纸袋就掉了出来,声音很沉,像是一个盒子。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蹲下来看,包装很精美,他不自觉地拿出盒子来打开,在看清里面是什么时,他手臂蓦然僵住,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

毫无预料,这条头纱就这样闯进他的眼睛里。他把头纱拿出来,喃喃道:“好漂亮。”

他笑得眼睫弯弯,提着头纱跑到了穿衣镜前去戴,跑得太急,路上还不小心摔了一跤,他又很快爬起来。他不会戴,头纱没一会儿就掉在了地上,他只好拿了几个小夹子夹在自己的头发上。

吕幸鱼被蒙在头纱里面,透过朦胧的纱面,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笑得格外开心。

浴室的水声停了,他眼珠转了转,回到了卧室,他掀开被子,自己钻了进去。但他忘了,礼盒还摆在衣柜前。

何秋山出来时,见开了灯,以为他醒了,就朝着他走过来,“宝宝,吃饭了吗?”

脚尖忽然踢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是装着头纱的盒子,只是现在里面已经没有了头纱。

他心跳得很快,一步步靠近鼓起的床面。

吕幸鱼在里面脸都憋红了,他都听见脚步声了,怎么还不过来捉他?后面实在忍不住了,他一把掀开被子,小脸绯红,眉目含嗔地看着立在床边的何秋山。

隔着层纱,吕幸鱼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不禁爬过去,抬起身子去摸何秋山的脸:“你傻掉啦?”

吕幸鱼姣美的面容隐在后面,洁白的纱落在他脸上,圣洁而纯净。

何秋山手指微动,黝黑的眼眸里柔软得不像话,他唇瓣翕动,声音是砂纸磨过后的干涩:“好漂亮。”

他的眼神在吕幸鱼的脸上细细描摹。

吕幸鱼抿唇笑,他抬手想揭开这层纱,却被何秋山握住手腕,下一秒,他吻了下来,唇瓣贴上纱面,轻轻碰了碰他的,叹道:“哥哥的小新娘。”

吕幸鱼搂着他的脖子,倒在床上,何秋山钻进头纱里捉住他,吻他甜蜜的酒窝。两人呼吸逐渐凌乱,缠绵的气息全都被这一层薄薄的纱笼罩住,何秋山只看见他面颊鲜红,眼珠闪闪,他的心又被合成一整块,沉重又随着吕幸鱼的眼睛轻轻摇晃着。

吕幸鱼伸手关了大灯,微弱的壁灯下,他眼神期期艾艾,湿漉漉的瞳孔与何秋山相对,引领着他航向最纯美的那片海。

他轻声开口:“秋山哥哥,今夜小鱼做你的新娘。”

两人躲在头纱后做爱,房内只听得见他俩炽热的呼吸与缠绵时的水声,何秋山短暂的忘记了这条头纱到底是几个零买下的,两人贴得很紧,汗水交织,湿热的空气被堵在这方寸大小的空间内,裹挟着他们溢满的爱。

何秋山吻去怀里人眼角冒出的泪,他想起与小鱼第一次做爱时,他提前买好了套与润滑油,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那时候也是在夏天,廉租房内没有安空调,两人弄得大汗淋漓,伴随着夏日湿咸闷热的空气,涌来的是他狂兽般发疯的欣喜。

潮湿的江泊汇入他这座贫瘠的山,小鱼儿摇着尾巴,游了进来,在他身下痴痴地冲他笑。

他爱得天崩地裂,爱得血肉横飞。

吕幸鱼贪凉,才刚刚立夏,就把空调温度调得很低,自己躲在被窝里睡觉,何秋山回来一看,二十度,他皱着眉将空调关了,把他从被子里捞出来,一身的皮肉冻得冰凉,他收着力道拍了两下他的屁股,“不像话。”

吕幸鱼睡得迷迷糊糊的,趴在他肩头,“我热嘛。”

“热也不能开这么低啊,外面都没到三十度,你房间内开二十度,你这条小命不想要了是吧。”

“下次再开这么低,哥把空嵐貹调遥控器收走了。”

吕幸鱼睁开眼,一口咬上他脖子,“那你热死我好了。”

何秋山这几天老是半夜才回来,有时吕幸鱼玩手机玩到很晚,顶着两个黑眼圈和他面面相觑,免不了又是一顿教育,吕幸鱼很会蹬鼻子上脸,撒了两句娇,又爬到他身上去,帮他按按肩什么的,“你还说我,你的黑眼圈比我重多了好吧?”

何秋山身上很硬,吕幸鱼手又娇又软的,捏得他燥意一阵阵的,他撑着疲惫的面容笑了笑,“这几天忙,你乖点好不好?”

“忙什么呀,那个陈哥说你不是当官了吗?还这么忙?”

什么官?一旦出事,他就是那个最先领罪的,何秋山垂下眼,工地已经停工了,他这几天跟着领导到处奔波。

前两天一个工人从脚手架上摔了下去,当场死亡,本以为赔偿后就没事了,没想到工人亲属直接告到了政府,说是安全绳不结实,工地用材偷工减料。

甲方拿钱堵嘴,又被家属录音,政府已经给上面下令停工了。

现在只等开庭,陈卫平出面做证人,因为当时他在场,亲眼看着那个工人摔下来的。

何秋山敛起眉,他摸了摸吕幸鱼的头发,“宝宝,这几天我会很忙,你......”吕幸鱼捂着他嘴,“知道啦,我会乖乖的。”

他抱着何秋山的腰,拍拍他的后背,“没事的哥哥,会好起来的。”

【作家想說的話:】

死人的事纯属意外哈。不是人为。我只能说何秋山太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