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冉冉的提醒,宋悦这才停住,心里分外不舍。
“我实在心疼你。你离家时才八岁那么点大,这么小的孩子却要在王府那吃人的深宅大院里怯懦求生!”
但是那都过去了。
冉冉挽着姐姐给她说和双儿初来沱镇时是怎么一步一步去采买原料、染布、售卖,说了好多趣事儿才将离别的愁苦吹散些许。
临到晚上,宋悦门一关把萧临远拦在外面,只说与妹妹临别在即晚上要与妹妹同睡,让他自找房间睡去。
萧临远吃了闭门羹,在门口抱怨一番,不耐地搔搔头,还是自个儿憋闷地去隔壁睡了冷榻。
临睡前他想,自个儿与媳妇儿分别数月就只刚见面那晚吃到了肉,后来几天都是赶路没机会,眼看今晚终于又有肉吃了,却被赶了出来。
萧临远咂咂嘴,只觉得小姨子这种亲戚以后也没有走太勤的必要。
哼,幸好是要走了。
另一边,姐妹俩并排躺在一起,聊小时候开心的事儿聊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
宋悦打趣儿:“你还记得对门那姓宁那小子不?”
冉冉:“记得啊,巷口里属他胆子最大,刘伯伯家的炮仗引线那么短就他敢点呢。”
宋悦:“那小子最爱捉弄你,往前我每每看见他在我们家门口点炮仗都要提扫帚把他打走,后来我听他姐姐说,他竟是喜欢我们家冉冉才次次都来惹你注意。”
冉冉羞红了脸让姐姐不许再说,但宋悦可不依:“这事儿被那小子知道还凶巴巴的过来让我不要同你说。这混小子知道我是你姐还来凶我,我当然一个字都不肯说,还说他好多坏话!”
冉冉被姐姐逗笑:“怪不得小时候姐姐最讨厌小宁哥。”
宋悦:“现在姓宁这小子恐怕得有二十二了吧?估计早也娶亲了。哼,没娶到我们冉冉真是他没福气。”
冉冉:“应当是吧,我回家那几次看见对面小门一直未开,估计是搬家了。”
宋悦摸着冉冉的头发:“要不是那杀千刀下地狱的拐子,我们冉冉没准就被那混小子讨走了,可不得气死我。”
冉冉笑着靠在姐姐怀里:“那我听姐姐的,姐姐说不嫁我就不嫁!”
临要走了,两人话多得像是说不完,不知怎的话题就拐到了萧临远身上。
终于轮到冉冉打趣儿回去:“这一路我看姐夫对姐姐挺照顾的,倒是姐姐一直冷着脸,由着姐夫又哄又劝,每每心肝宝贝地叫着常常把我都听红了脸。”
提起萧临远,宋悦冷笑:“他这个人好得时候能把你捧上天,厌得时候也能把你踩进泥里。不过是搭伙儿过日子,有他在南萧我也能免去许多烦恼。”
冉冉:“那姐姐一点也不喜欢他?”
“他是皇子,无论谁都不敢娶曾经跟过皇子的女人,除非他死了我把自己当个寡妇二嫁,否则我这辈子也只能有他这一个男人。”宋悦叹,“世事如此,俗世对女子就是这般严苛。”
夜色渐深,姐妹俩相自睡去,直到半夜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冉冉吓了一跳,忙摇醒身边的姐姐,紧张地看向门口。
宋悦醒过神,问:“门外何人?”
萧临远在门外沉沉道:“雪娘,边关急报我须得马上离开,暂时不能护你回南萧。但出行计划不变,自有车队伪装成你们姐妹二人南下,等我走后你们过几日再出发去巴州。”
宋悦应了:“好。”
小姨子在房内,萧临远也不好贸然进去,只叹口气在门外说:“这场仗有些凶险,我那十几个成年的兄弟都虎视眈眈……雪娘,说一句等我回来。”
宋悦打着哈欠:“我等你回来。”
“好,我知道家里有你等着,必是死也要回来!”说完,萧临远整装待发,带着他的亲卫悄悄潜出客栈离开徐州往荆州地界赶去,而后自有安排好的人过来,负责明日伪装南下和护送夫人西去。
房间内,冉冉高兴地抱住姐姐,可以不用分开一起去巴州看双儿大婚了!
宋悦也笑,两人开开心心睡上回笼觉。
与此同时,青义县葳蕤军据点也收到一份急招靖安世子回京的密旨。
周作带着一身伤病,双目无神躺在床上静养,半响才接过密旨看过一眼。
无非是南萧有几个成年皇子久久等不到老皇帝咽气,终于忍不住发动战争以谋夺兵权。
这种挂羊皮卖狗肉的仗周作看都懒得看一眼,直到翻到第二页。
周作一阵咳嗽,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咳咳,好啊!那人的狐狸尾巴,终于是要露出来了。”
? 45、四十五
为了保险, 冉冉和宋悦在徐州呆够五天才收拾好行李一路向西去往巴州。
因为不知道这场仗要打多久,萧临远留给宋悦的人也比她来时要多上一倍。
从冉冉离开巴州的日子已经过去两个多月,故此两人路上也没有耽搁, 终于在八月中旬回到江县沱镇。
回到熟悉的小院儿, 冉冉迫不及待推开院门, 刚一进去就碰见双儿端着盆子正要浇花儿。
“双儿!”
“冉冉!”双儿欣喜丢下盆子, 水洒得到处都是也顾不上,欢乐地扑过来抱住。
“怎么去了这么久!可找见你父母了?”
“找到啦!”冉冉眉眼带笑并不欲多谈父母之事,而是拉着双儿一起到门口的马车边上:“看看, 这是我为你徐州买的特产, 还有新婚礼物!”
“呜呜呜,我就知道你出去肯定还念着我的!”双儿抱着冉冉哭,恰逢此时宋悦也从前边马车上下来, 双儿这才注意到门口还停着好几辆。
面对举手投足皆是贵气十足的宋悦,双儿从小为奴不免对这种夫人下意识有些发怵,讪讪地松开冉冉的手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