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妈一直看着楚默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她才悠悠地叹了口气：“他和他妈命都苦啊，唉可惜了……”

*

海洋馆位于东城中心，楚默为了赚取学费与生活费，每周末都会来这里进行人鱼表演。

周毅成：【楚默，你到哪儿了？】

楚默刚从拥挤的公交车上下来，就收到了周毅成的信息。

楚默：【刚下公交车，再走几步路就到海洋馆了。】

周毅成：【好，你也不用太赶，小心一点。】

周毅成和他一样是东城大学的学生。

因为他们都会在周末来到海洋馆打工，刚开始周毅成想要楚默的微信便于日常聊天与联系，可是楚默上了大学之后用的一直都是一款充电性能良好、不易摔的老款手机，还没有攒够钱买智能机，于是两人便只能互通了电话号码，平常有事情就互发信息。

周毅成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要帮楚默赚钱，攒好了钱买一款最先进的手机，这样他就可以每天给楚默分享自己的日常照片了。

对于这些话，楚默向来不置可否，他这么努力地赚钱并不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而是为了自己攒够学费，不让楚若芳操心，等到大学毕业，他就会带着楚若芳离开那个男人，离开这座城市，不管去哪儿。

“嘀嘀嘀”正想着，楚默的思绪突然被身后传来的鸣笛声拉回。

“干嘛呢？挡在路中间几个意思啊？！”男生的高亢嘹亮，楚默抿了抿唇，没回头，只是默默走到了道路边缘。

见他让开，开车的男生哼了一声，火红色的跑车飞驰而过，继而稳稳地停在海洋馆的大门前。

紧接着车门打开，两个意气风发的男生从车上跨了下来，花花绿绿的发色吸人眼球。最后一个下车的男生一身黑衣，双腿修长有力，侧过脸来时楚默注意到他脸上戴着黑色口罩，口罩直接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但从他倚着车门，频频垂眸看向手机的动作中，楚默还是能感觉出这个男生的不耐烦。

阳光很耀眼，为了挡光，楚默压低帽檐，低着头从这三人身边走了过去。

身后，沈煜然伸手将红发全部撩上头顶，抱怨道：“好热啊，这小璇怎么还不到。”

“徐奇，你有没有告诉她段哥要来？”

“当然了，她就是因为段闻野会来才答应的。”被喊的金毛帅哥苦笑着用手臂勾住他，“估计在化妆呢，你也知道，她每次见段闻野都要使劲捯饬自己……”

话音未落，一直没说话的黑发男生突然冷声开口：“说完了么？沈煜然，你没有跟我说今天徐璇也会到。”

沈煜然愣了片刻，随即掩饰性地吸了吸鼻子：“这个……今天不是小璇的生日嘛？她一直都喜欢你，肯定是乐意让你陪着她过啊。”

“所以我就稍微地说了一下谎。”

见段闻野皱着眉不说话，他又悄咪咪地推了推徐奇的胳膊，后者立马会意：“是啊，我妹妹一直都希望你能陪她过生日。你能来，她真的很高兴。”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段闻野，生怕后者因为被骗一怒之下上车离开。

东城企业段家为大，尽管三人自小一起长大，徐奇和沈煜然在心里还是怕会惹这位段家少爷生气。

好在段闻野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将手机放回口袋，迈着长腿走向海洋馆，落下一句：“进去等。”

第2章 chapter2

因为表演在即，楚默越过人群，匆匆赶到了休息区，一到便按照教练的指示穿好了泳衣与鱼尾。

他的五官很好看，清爽干净，眼珠泛着浅蓝色的光，让人见之难忘；纯蓝的鱼尾静静地垂入水中，衬得楚默皮肤更显白皙。

周毅成走过来的时候，楚默正专心致志地戴着发网，他的手边还摆着一顶与这鱼尾甚为相配的蓝色长发。

“又要戴假发？”

楚默的动作未停，因为扯到头发，他轻轻嘶了一声：“嗯，老板让的。”

周毅成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明明是个男的，真搞不懂老板为什么总让你下水的时候弄这样的打扮……”

闻言，楚默轻轻笑了笑：“老板让我们怎么做就怎么做咯。”

他的眉眼弯弯，这样温柔的笑容倒让周毅成晃神了几秒，很快后者便轻咳一声，有些局促地错开眼神，低声呢喃着：“可能因为你实在太漂亮了……”

周毅成的声音很小，楚默戴好了假发，才偏头疑惑地问道：“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周毅成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接着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说道：“快到表演时间了，我就不打扰你了，好好准备。”

他离开时的背影略显慌乱，不过楚默并没有注意，后者只是在心里默默计算着：一天八十元，这个周末能挣一百六十元，刚好能赶在下周一给妈妈买生日礼物。

想着想着，楚默脸上不禁多了浅淡笑意。

“楚默！开始表演了！！”随着教练的话音响起，楚默深吸一口气，戴上护目镜，紧接着动作轻柔地游入水中，并未在水面上激起半点水花。

楚默入水的一瞬间，周遭一切声音都变得遥远空灵，游客的吵闹声，喧嚣的音乐声等等都被无限降低，直至消失不见。

他的耳边只有流动着的水声，一群又一群摇晃着尾巴的小鱼游向他，在它们从他身边经过时，楚默下意识地将动作放得更轻，不愿惊扰到这些灵动的小生命。

等到鱼群掠过他之后，楚默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轻晃着尾巴向亚克力玻璃游去。

*

“段哥哥，你快看这些水母！”水母馆内，扎着高马尾的女生一脸雀跃地指着玻璃屏内的水母说道：“不仅有蓝色，还有红色的呢！”

段闻野丝毫不理会徐璇的热情，双手抱胸冷眼看着面前缓慢漂浮的水母。

徐璇悻悻地收回手，接着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又手舞足蹈地跑了过去。

头疼。

段闻野闭了闭眼睛，手指不慎耐烦地敲了几下玻璃，惊得几只水母加快了浮动的速度，不多时，它们便离开了他的视野。

“段闻野，你对我妹妹太不热情了。”徐奇突然将一只胳膊搭到了段闻野的肩膀上，把一罐冰好的可乐递给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