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路面上的人?哪个正常人往路上趴?

我冷汗直流,伸着脖子往前看。前面的路一片黑黢黢的,灯光似乎在很远的地方飘着,路面上的东西并看不真切。

“不会撞到人了吧,”大刘贴着窗户往外看,“要不下去看看?”

我不太想下去,这种环境让我很怂地害怕了。但是我仅存的人类社会带来的理性又告诉我最好不要开车直接走,因为如果万一撞到的是人,二次碾压就是明显的肇事逃逸行为了,这是要真的蹲大牢的。

“…我先打个电话。”

我没有直接下车,反而直接掏出手机想要打个电话。我先打了老陈的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听。我就又打周子末的,周子末直接挂断了,显示对方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他妈的,我真的要咬碎银牙,真的他妈的靠不住,他们最好是在做特别丧心病狂的事情,否则我真的会死一死让他们后悔终生。

大刘看我没有反应,本来他都解开了安全带,现在又扣上了。“要不我们直接走吧,”他抹了把汗说,“可能是我看错了,没撞。”

“走吗,”我其实手已经放在方向盘上了,只是还有些犹豫不定,“…这样吧,我们先开远点…从倒后镜看一眼。”

我打方向盘,向左绕开,违规变道了,对不起。

开到前面的时候我从倒后镜往后看,后面的路也是一片漆黑,路中间什么都没有。

我们或许真的看错了。

我松了口气,转过头来。

突然,车窗“砰”地发出了一声巨响,什么东西一下子砸到了前挡风玻璃上。我的心脏咚的一下差点从嘴里跳出来,整个人都跟木头一样僵硬了,紧紧地贴着椅背。

只需一秒我就看清了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那好像是一个人。

那应该是一个短头发的男人,不知道从哪掉下来的。他脸上全是鲜血,根本看不清长相。半张脸贴在玻璃窗上,视觉效果异常惊悚,我脑子还僵硬着,身体已经开始踩油门疯狂向后退了。

那个男人在我倒车的时候一下子滚到了地上,很明显的肉体碰撞柏油路的声音,非常沉重。

我和大刘都没说话,这么一下我们俩都吓得够呛。过了一会大刘骂了声靠,满脸煞白,手攥着安全带,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脑子也懵了,过了好一会才清醒一点,“你看见了吗,”我说,“不是我的幻觉吧。”

大刘摇摇头,抹了把汗。

“…算了,”他说,“走吧,还是走吧。”

我感觉再待下去我会很快精神病发,现在我是死都不会下车的,只能开完这一段路之后再打电话报警。

这样想着,我马上踩油门向前。一直往前开了大约一百来米,差不多到公路有弧度的地方,我非常小心翼翼地看后视镜,周围的一切都是漆黑又平静的,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就在这时,我突然注意到了一个很小的影子。

这个影子就站在路旁一个弧面镜旁,那里明显不应该有一个这样的东西。影子也不算特别小,就是感觉很纤细,大概有半个人高,隐约是人形,像个小孩子一样站着,但你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它并不是小孩子。

我看倒后镜的时候车速自然慢了一些,但就几秒时间我就看见那个影子动了。

他在弯腰,朝着我们的这个方向跪拜鞠躬。

我心叫不好,它虽然离我越来越远但是那种不妙的感觉刷的一下让我头皮发麻。我不敢看了,马上踩死油门往前冲,大概是超速了,不过这个时候命比分重要。

又开出几百米,周围的视野稍微开阔了一点,路两边是低下去的农田和小房子。我不敢看后视镜,转回头来,看路。

很快,在我左前方,我再次看到了那个影子。他站在一个农舍的屋顶上,身型特别明显,细细长长的,朝着我的方向深深地弯腰,跪拜了下去。

随后他直起身,比上一次的动作更快地,又重新朝着我这里五体投地式地拜了一下。

他拜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我几乎把油门踩烂,整个人不管不顾地向前冲,那个时候我觉得整个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所有的意识里只能看见那个影子,在一遍又一遍地,朝着我跪拜。

他在祈求一些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强烈的恶意,隔着如此远的距离,在一层层地不断施加在我的身上。

在它某一次起身的时候,我才看见夜色朦胧中,它头顶似乎有一点点奇怪的弧度。

黄鼠狼,我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了这个答案。

黄鼠狼跪拜,民间有借寿的说法,也有举行什么仪式的讲法。但现在这一刻我可以肯定,它对我绝无半分好意,它绝对是想让我死,也几乎就成功了。

我当时真的是慌不择路了,只想着逃跑。等到老刘用力拽了我一下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发现已经超速到了可怕的地步,而这条大路上不是没有车,刚刚还有一辆运货的大车从我旁边擦肩而过。

差点就死了。

我的心仍然隆隆直跳,满手都是冷汗,握方向盘都打滑。我趴在方向盘上喘了半天气才缓过来一点,“我不行了,”我转头去看大刘,“腿软了,你和我换一…”

我的副驾驶系着安全带,但是根本没有人。

当天我是哭着又打了老陈的电话,老陈直接接了,说怎么了,刚才没听到。

我说我可能要死了,老陈大概是联系了附近认识的人,过了二十分钟来了四个人,两个开车载我,两个把那辆车开回去了。

回去之后我又问了一下大刘的事情,老陈和周子末说他们确实知道这样的一个人,但是我出去吃饭那天并没有说我要和他们出去吃饭。

我又去问那些网上的朋友,他们也都说大刘是存在的,但是那天没有来,并且,我的聊天记录里也没有显示他曾经邀请我去吃饭。

大刘的账号后来还更新了视频,我没有勇气再去求证我拉了一个什么东西离开,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

当天我确实严重超速并且差点出事,被扣了好多分。但是一点关系没有,我之后再也没有开过夜车,也没怎么开过车。

送就送吧,俩男人不用白不用,没人送就不出门算了,二十一世纪了在家里还能憋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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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夜话:《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