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1 / 1)

要不是顾着形象,裘怫都想翻白眼了,福哥出生才几天,能玩得了什么啊,何况姑娘家小时候玩的东西,男孩子哪里会玩,她有这闲工夫翻箱捣柜的,还不如写封信让赵妹夫给她做个小木马摇椅什么的,估计福哥还会更喜欢些。

虽是这么想着,但裘怫又想起昨儿个把福哥抱在怀里,小娃娃软软的,眼睛还不会瞧人,就已经会对她咧嘴笑,当真是招人疼得不行,萌得她的心都化了,忍不住思绪便给裘怡带着跑了。

她是不是也该找点小玩意儿给大侄子送去?管他会不会玩,万一大侄子随了她,天生早慧呢?想到这里,裘怫便也有了翻箱捣柜的冲动。

总算她自制力比较强,虽然心动,却还是没有付诸行动,明知道无用还去做,那也太傻了,有这闲工夫,她还不如去厨下做些奶糕……哎呀不行,大侄子还吃奶呢,要做奶糕也得等他断奶以后。罢了,她还是做些补身子的药膳,给长姐送去,让长姐好好补补才是,尤其是发奶的,长姐奶水足了,才不会饿着大侄子不是。

第四百三十九章 迎亲

于是,裘府里就出现了相当好笑的一幕,自打福哥出生,这姐儿俩的一颗心就全扑到大侄子身上了,这一天三回的往承恩侯府送东西,要不是姐儿俩的婚期都定下了,实在是不宜频繁出门,只怕还得一天三趟的往承恩侯府跑,搞得裘慎都哭笑不得,感觉在两个妹妹心里,福哥的地位都明显超过她这个长姐了,真真是……想不吃味儿都不行。

如是七八天,别说承恩侯府上下都让这姐儿俩的热情给惊着了,就是苏氏都看不下去了,她这当外祖母的都没这么热情,尤其是裘怫,有点准新娘的自觉好不好,这眼看着婚期还剩下几天啊,她是不是完全忘了这回事?嫁衣试了没有?身边人都安置好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零碎事,有没有记着?

被苏氏揪过去询问的裘怫:“……”

好吧,她确实……有点兴奋过头,好像是忘了自己快要嫁人这件事,眼瞅着婚期就剩下几天了,她连嫁衣都还没有试,虽然是自己亲手缝制的,按理来说不可能不合身,但连试都没试一下,万一等到出嫁之日,嫁衣上身才发现哪里还有些小问题,改都来不及改,那才笑话闹大了。

至于身边人的安置,还有那些杂事,倒是没什么问题,她早就安排好了,静女和葛覃是肯定要跟着她走的,这俩丫环伴着她一起长大,静女还比她长几岁,早该嫁人了,只是裘怫没出嫁,静女就不肯走,倒是耽搁下来。不过这耽搁倒也耽搁得很值,裘家二姑娘的贴身侍婢,和荣国公夫人的贴身侍婢,明显后者的选择面大得多,所以裘怫早就跟静女说好,等她出嫁后,半年之内肯定会给静女挑个合适的人,至于是外嫁,还是在荣国公府内寻,就看静女自己的意思了。

葛覃倒是还能再在裘怫身边伺候三四年,大家侍婢,二十岁出嫁都不嫌晚,同样的,她的选择面比静女还大,毕竟,她有三四年的工夫可以慢慢挑呢。

至于许嬷嬷等这些宫里出来的人,毫无疑问都是要跟着走的,这些人目前都暂住在公主府里,至善娘子还另外从公主府里挑了四家陪房交给了她,因着人手充足,裘怫便没要裘府的陪房,打算多留些人手让裘怡带走,她因着至善娘子已经得了太多的体面,总不能好处全占光了,让裘怡一个人寒酸着出门子吧。要不是嫁妆单子早就送进了荣国公府,她原还打算悄悄留一部分给裘怡呢。不过这也不打紧,回头再以添妆礼送给裘怡就好了。

所以,眼下裘怫最要紧的,就是试嫁衣这件事了,这一试,还真试出问题来了,上身似乎稍稍有点紧了。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裘怫面红耳赤的不好意思说。

这嫁衣是两个多月前缝制好的,当时上身过一次,倒是正正好,可没想到,这两个多月里,她……她她她稍微长大了一点点,平时没察觉,衣裳一上身,就显出来了。

虽说就这么穿着,倒也不妨碍行动,只是衣裳勒紧了点,胸前就明显鼓鼓的,实在是教人发羞。

裘怫连夜就拉了静女和葛覃帮着她一起改衣裳,连着忙活了几天,才终于是改好,这出嫁日便也就到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嗯,这话说的绝对不是裘怫,做为一个准新娘,临出嫁前一夜,她被嫡母叫进了房,对她交待了每个准新娘都必须知道的私房话,然后又被塞了一本压箱底的小图册让她回屋自己琢磨之后,裘怫这一夜几乎就没睡着。

这样的情况下,哪怕是大喜之日,她这精神也爽不起来啊,尤其是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她就又被拉起来沐浴净身,又有喜娘来给她梳头绞面的,人都快困死了,坐着都可以打瞌睡,就更别提什么精神了。

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裘怡,小姑娘跑进跑出,吩咐这个,指挥那个,那精神头高昂的,差点让不知情的人以为这姑娘才是今日出嫁的那个。

喜娘:“一梳梳到尾……”

裘怫在打呵欠。

喜娘:“二梳梳到白发齐……”

裘怫在打瞌睡。

喜娘:“三梳梳到儿孙满堂……”

咦?裘怫两眼一睁。儿孙满堂,是说生几个福哥那样的小娃娃吗?想到白胖可爱的大侄子,她的脸上顿时变得红彤彤的,终于有了几分新嫁娘的气色。

如果让郑秀知道,出嫁之日,让自家心爱的小姑娘变得精神抖擞的,不是他这个新郎官,而是大姨姐家刚出生的小娃娃,他是高兴呢还是伤心呢?

嗯,这个答案有点让人不忍,罢了,还是不提它,只说新郎官今日也是起了个大早,先把子一园里里外外转了个遍,确认各处没有丝毫不妥之后,才喜滋滋的在内外管事的的催促下,换上了一身大红的喜服,戴上新郎帽,结上大红花,然后就盯着沙漏等吉时,坐立难安得像个孩子。

不过两刻的工夫,漫长得简直就像渡过了一生,终于,沙漏漏尽,翻了个身儿继续点点滴滴的往下落沙子。

吉时到!

郑秀一跃而起,跳上和他一样绑了个大红花的高头大马,领着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一路往裘府去,后头跟着穿戴一新的荣国公府的下人们,抬了一筐筐的喜钱,走一路,洒一路,引得多少百姓喜笑颜开,脸皮厚的自己下场捡,脸皮薄的叫来家中的孩子们,去捡喜钱沾喜气,迎亲队一路往前行,便掀起了一路的热闹欢呼。

整个京城都仿佛跟着沸腾起来了。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迎亲的这一条路上,但凡有茶楼酒肆这样的地方,今日都客满,因为没有比这里更适合围观的了,有茶或酒吃,有位子坐,有热闹看,还不用在街上被人挤,怎么想怎么美,尤其是那些临窗的桌位,更是早几天前就全被人订下了。

毕竟,嫁娶之事月月有,但嫁娶双方,一位是京中出了名的独秀国公,一位是运气好到从天上掉下个郡主头衔的裘家女,这样的身份这样的传奇故事,可当真是不多见。

第四百四十章 欢喜

当然,这并不是大家如此热衷的围观这场婚礼的主要原因,他们真正想要看的,是裘家二姑娘的嫁妆。按说以裘家的家境,这嫁妆铁定是丰厚不了的,可裘家二姑娘运气好啊,认了位皇家公主当义母,坊间有传闻,说这位公主把整座公主府都给她当了陪嫁,这裘家二姑娘的嫁妆,怎么着也得称得上是十里红妆了吧。

所以,这些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嫁妆出门,这边新郎官都过去了,那边嫁妆也早该抬出来了。

嗯,其实就在吉时到的那一刻,裘怫的嫁妆就已经抬了出来,只不过这些等着看嫁妆的人注定要失望了,因为她的嫁妆根本就没放在裘府,裘府就那么点地方,哪可能放得下被至善娘子添了又添的那些嫁妆,所以经过至善娘子和苏氏的“友好”协商,最后定下了裘怫从裘府出嫁,但她的嫁妆却要从公主府里出去。

公主府离裘府有点远,倒是离荣国公府挺近的,能不近吗,荣国公府的前身是皇帝潜邸,原本是座亲王府,和公主府一样,都属于皇室宗亲一挂的,相互之间的距离肯定远不了。

所以这边无数人翘首以待的时候,一抬抬的嫁妆早就堆进了子一园,管事带着几十名下人在那里一一登记造册,再与嫁妆单子核对,核对完了,然后整整齐齐的摆进了搭好的彩棚里,就等着道贺的客人们去观看欣赏了,这也是习俗的一种,新娘子的嫁妆越丰厚,就越体面。

等到这边的人收到消息,再赶去围观的时候,都已经迟了,最后几抬嫁妆通通都进了荣国公府,结果直接导致了裘怫出嫁时,究竟陪了多少抬嫁妆,一直都是个谜,说二十八抬有,说三十六抬的有,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说,肯定不会少于一百二十八抬,直接被人啐了满脸青,这都赶上公主出嫁的规格了,裘家二姑娘运气再好,再有个公主倒贴,也只是个外八路的郡主,别说一百二十八抬,就是八十八抬也悬,顶了天也就七十二抬吧。

就连这七十二抬也是有水分的,因为还有人记得,裘家大姑娘出嫁的时候,总共才出了六十四抬嫁妆,裘家二姑娘虽然运气好些,但长幼有序,她总不能越过自己的长姐,顶多持平罢了。

总之,众说纷云,这个话题在京中足足热议了一个月之久才热度稍退,最令人好笑的是,后来每逢有人家嫁娶,便有人忍不住要把裘家二姑娘的嫁妆到底有多少抬这个话题拿出来议一议,议了多少年,终究是没个定论。

所以裘怫的嫁妆到底有多少抬呢?

老实说,她自己都弄不大清楚。至善娘子没掺上一脚之前,她倒是很有数的,苏氏七拼八凑的,给她凑了六十抬,看上去只比长姐略少四抬,但底子远没有长姐的厚实,这六十抬里头,至少有二十抬就是个面子鲜,其实里头几乎就是空的。毕竟裘家的家底摆在这里,苏氏能凑出这些来,已经是极不容易了,裘怫自然没什么不满意的。

可至善娘子后来给她又补了嫁妆,而且还补了不止一次,究竟补了多少,裘怫根本就没数,因为后补的嫁妆单子,一份送进了荣国公府,一分交给了苏氏收着,她自己手头上,只有最初的那份含了水分的嫁妆单子,后补的单子还没到她的手上……不对,准确的说,后补的嫁妆单子,也被苏氏放进了嫁妆里,原本在放进去之前,是要给裘怫过目的,可那会儿裘怫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大侄子,再后来又忙着改嫁衣,哪里还记得这个。

所以直到她被昆哥儿背上花轿时,对于自己的嫁妆究竟有多少还是糊涂着的。不过新嫁娘不是那些好热闹的看客,嫁妆的问题这会儿是进不到她的脑子里去的,她此时此刻,满脑子都是娃娃,眉眼像她,或许更像郑秀的白胖小娃娃。

哎哟,在成亲的日子里想这个,是不是太羞人了?虽然头上蒙着红盖,裘怫还是悄悄的捂了脸,风吹开了轿帘的一角,郑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挺拔背影,就这么惊鸿一瞥的入了她的眼,隔着红盖,朦朦胧胧的,根本就看不清什么,可是这背影还是深深铭刻进她的心底。

只是一个背影,都可以看出透着意气风发,裘怫悄悄的抿着嘴笑了,脑子里的白胖小娃娃,终于被这个背影替代。

如松如柏,坚挺不拔,风雨不折,山岳难摧。这就是她的秀哥哥啊。

吹吹打打,喜乐不绝于耳,沿街那些捡了喜钱的人,一口一句百年好合,一口一句早生贵子的吉祥话儿高声喊出来,声浪一阵高过一阵,仿佛整个京城的人都在祝福这桩婚事,听得裘怫又不自觉的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