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1 / 1)

百年好合,这就是他和她的一辈子。

只是裘怫对着这直白白的“好合”两个字,羞得不行,不敢想像别人瞧见这个名字心中会怎么想,于是写信建议郑秀在这两个字中各取一笔,改成“子一”。郑秀一瞧,又乐了,答应得飞快,还回了信,只写了八个字:执子之手,一生相守。

裘怫:“……”

裘怡在旁边看得眼红,也写了信跟赵词有来有往的商量起要怎么安置家宅,建园子是别想了,赵词不比郑秀,有偌大一座国公府可以随便折腾,就算他被平郡王府分出来后,皇帝可能会给他个郡公的爵位,顺带再赏座郡公府,但他的郡公府无论是位置还是面积大小,肯定是不能跟荣国公府相比的,因为荣国公府是皇帝潜邸改建的,独一份儿,只凭这一点,别说是郡公府,就是郡王府、皇子府都得乖乖的低头俯首认怂,也就亲王府在位置和面积上能与之一拼。

赵词心里明镜儿似的,也不跟郑秀去攀比,只认认真真的跟裘怡在信里有来有往的讨论着,虽然他的郡公府还在天边儿上,但还是讨论得是一头的劲儿。

人生如朝阳初升的少年男女,又怎能不对未来充满期盼,尤其是自己亲手规划的未来,更是有着无限的美好与憧憬。

这一年最后的两个月,就在两对小儿女们对未来的美好期盼中悄然过去。

赶在年关前,苏氏终于从裘族祖地归来,带着女儿女婿,以及正式成为她的儿子的昆哥儿。裘怫又一次得到太后恩准,回了裘家,与母亲姐妹兄弟过了一个团圆年,直到过了上元节,才重回流香庵。

傻子都看得出来,太后的懿旨其实已经形同虚设,太后都睁只眼闭只眼不管了,其他人自然更不好指责什么。

不过上元节之后,裘怫反而不怎么出流香庵了,专心的抄经和绣嫁妆,因为之前几个月,她出席了太多的交际应酬,导致抄经和绣嫁妆的进度严重落后,不得不加紧补上,否则,抄经就算了,太后也未必会检查她抄了多少本经,可等郑秀和她的婚期订下,而她的这些嫁妆还没有绣完,那就……太遗憾了,虽然可以请人绣,但总没有自己亲手绣的来得更合心意。

今年的二月,京城很热闹,因为是春闱年,从会试到放榜,再到殿试,前三甲会花落谁家,哪家呼声最高的才子却落了榜,谁谁家准备着榜下捉婿,这些话题都成了京中的热门,大街小巷,茶楼酒肆,乃至于秦楼楚馆,都充斥着这些声音。

就像太子妃当初对皮秋阳说的,这一榜,皮秋阳高中,太子在背后下了多少工夫且不提他,皮秋阳也确实是有真才实学,再加上相貌出众年纪又少,殿试上,皇帝就当场点了他探花,只是太子想他入吏部的期许没能实现,皇帝直接把这位少年探花送进了翰林院。

好吧,至少这证明皇帝对皮秋阳的期望还是相当高的,太子失望之余,也很欣慰。虽然他眼下没办法往吏部安插亲信了,但进了翰林院后,皮秋阳的仕途之路会走得更长更远,长远来看,对他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大登科后就是小登科,官服才上身,喜服就跟着而来,皮秋阳订亲的那家姑娘,三月里正好及笄,太子妃亲自替她主持了及笄礼,给足了姑娘家的面子,于是在婚期上,女方便只有退让一步,顾不上婚期太紧,五月里就把姑娘嫁了出去。

太子妃如此急切,自然是害怕节外生枝,只想着皮秋阳娶妻生子后,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就能断得一干二净。

这场婚礼虽然办得急促了点,但该有的数礼一点没少,何况太子妃当日还特地回了娘家给弟弟捧场,因着这场婚礼,京中自然是又热闹了一番,少不得还有人对皮秋阳功名和美人兼得,嫉妒羡慕得不行。

婚礼前夕,皮秋阳抱了一坛酒去了荣国公府,郑秀把他扔在门房上扔了一天,直到天快黑了,皮秋阳还是抱着酒坛等在门房里。

没奈何,郑秀只好把人放了进去,上上下下打量皮秋阳,觉得又重新认识了一回这个对自家小姑娘心怀企图的家伙。

这哪是什么京中闻名的少年神童,根本就是个赖皮狗。

皮秋阳只当没看到郑秀那不加丝毫掩饰的表情,将酒坛子放下来,道:“今日我与国公爷一醉方休。”

郑秀瞅了瞅那顶了天就只装了半斤酒的小酒坛子,心想这要是能一醉方休,赶明儿个他郑字倒过来写。等真的喝开了,郑秀才认识到皮秋阳的险恶用心。

皮秋阳根本就不是来灌醉郑秀的,他是来灌醉自己的。这家伙,就是个三杯倒,还是那比大拇指没大多少的小杯子。半斤酒他连一两都没吃完就倒了,剩下的刚够给郑秀润个喉。

到最后,郑秀还得给皮秋阳倒贴一间客房和一碗醒酒汤,把人灌醒了,才赶紧送瘟神一样的给送回了靖国将军府。

这件事儿郑秀没跟裘怫提,有些事情是男人间的心照不宣,像皮秋阳这种人,有些话是打死也说不出口的,在婚礼前夕跑过来找郑秀喝酒,大概是他这辈子能干出的最出格的事儿。

这小子喝的不是酒,是苦水,他没有对郑秀说出来的话是:苦水我一个人咽了,你和二姑娘就要一辈子甜甜蜜蜜。

当然,皮秋阳是不是真的表达这个意思,只有他自己知道,反正,郑秀就是这么理解了。看在皮秋阳这么识趣的份上,婚礼当日,他就给皮府送了份贺礼,嗯,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也不能说不珍贵,因为这是找赵词写的三首催妆诗。

第四百二十二章 请期

赵词的诗词,在京中一向是千金难求的,贴在平郡王府大门外的诗词,都能被人偷去收藏,他写的催妆诗,自然更是难得一见,拿出卖,是能卖不少润笔资的。

但这简直就是笑话,堂堂新科探花,去迎新娘子,还写不出催妆诗吗?郑秀分明就是恼他醉在了荣国公府,故意寒掺他呢。

皮秋阳也不是傻子,盯着催妆诗看了小半日,整个人哭笑不得。堂堂荣国公,怎么能这么小心眼儿呢。不过这份贺礼倒确实还算合他的心意。

不是真心想娶的那个人,又怎么写得出情真意切的催妆诗,这三首诗,倒确实用得上,何况还是出自赵词的手,值得收藏。然后再一想,郑秀把这催妆诗给了自己,来日他成婚时,怕是又要找赵词讨诗。他与裘家二姑娘之间本无丝毫干系,但婚礼之上用的催妆诗,同出一人之手,隐约便也算有了关系。

暗暗升起的满足感,让皮秋阳再无一丝芥蒂,郑秀要是知道他是这样想的,大抵能跳着脚把催妆诗偷回去一把火烧了。

紧接着,承恩侯府传出了好消息,裘慎有了身孕,陆晔高兴坏了,苏氏自是更不用说,亲自跑去承恩侯府看了女儿不说,更是各种孕妇合用的药材食物流水般的往承恩侯府送。裘怫和裘怡则在绣自个儿的嫁妆之外,又开始给未来的小侄子或小侄女做小衣裳。

郑秀一瞅,也是眼红坏了,十天里跑了三趟东宫,就指望着太子这个大媒,赶紧去跟裘家商量订婚期。太子被他催得不行,好气又好笑,最后还是抽出工夫跑了一趟钦天监,拿回了三个好日子。

一个就在今年十月底,堪堪过了裘怫的及笄日,是个大吉的好日子,一个在十一月中,不过只是个中吉日子,不算最好。第三个则在来年三月,正是春暖花开的大好日子。

虽然郑秀很想裘怫一及笄就把人娶回家,但婚姻大事,一辈子他就认这一回了,怎么着也不能像皮秋阳的婚礼那样办得仓促。最后他挑了来年三月那个日子,让太子妃带着往裘家商量去了。

这个日子,就算是苏氏不想太早嫁女也没有什么好挑剔的,来年三月,离着裘怫及笄都快半年了,有半年时间给裘家做嫁女准备,都不好意思以时间太紧来推托。所以太子妃没在裘府耽搁太久,就回了东宫。

三月十六,顶顶好的日子,郑秀心满意足,确定婚期后的头一件事,就是先跑到韩大将军那里,把来年三月的假给请了。

韩大将军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这臭小子,哪有人提前这么久跑来请婚假的,不过看在这小子无父无母无人做主的份上,罢了,准假。

然后,赵词就该着急了,他家三妹妹跟二姨姐也就差半岁,那头婚期定了,他这头是不是也该着紧些?顶不住上窜下跳的儿子,平郡王妃也只好加紧步伐,小定礼已经下过了,转头得准备大定,将聘礼都送到裘府,再收到裘府送来的嫁妆单子,才能请期。

来年三月已经被郑秀给选了去,裘家两个女儿总不能同日出嫁,赵词再着急,也只能往三月后头的日子里去挑。四月还有两个大好日子,可离三月太近,总不能让亲家母太受累,平郡王妃直接排除,五月的日子不算大好,赵词不想委屈自家三妹妹,排除,六月七月太热,排除,八月逢中秋,月圆人圆,排除,九月没有好日子,十月的好日子在月底,恰逢十一月头上有个一年中最利婚嫁的上上大吉日,两个好日子前后只差七八天,赵词再急也不差这七八天,因此果断择了十一月初二那一日。

总之,来年里,苏氏注定要面临着女儿接连出嫁的心酸,哎,不提不提,还好,如今她膝下还有个过继来的儿子承欢,女儿都嫁了,也不至于会太寂寞就是了。

婚期一定,裘怫就越发的轻易不离流香庵了,连上善观那里都去得少了。至善娘子倒是没再生气,她正忙着翻自己的私库,打算私下里替裘怫添一份厚厚的嫁妆,不上裘怫的嫁妆单子,单给小姑娘压箱底。

结果这事儿不知怎么被宁远侯府的人知道了,气得宁远侯夫人关了门破口大骂,亲侄女不见至善娘子这么关照,对个无亲无故的人却恨不得捧上天去。

因着这一遭,宁远侯夫人就深深记恨上了裘怫,认定要是没有裘怫横插一杠子,至善娘子私库里的那些好东西,至少得有一半是归她女儿的。

宁远侯夫人的女儿是哪个?就是曾经跟苏伯勤订亲结果后来又退亲的那位李大姑娘。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退的亲,总归,这件事儿对李大姑娘的名誉是有损害的,退亲之后,她也寻不上比伯府更高的门第,蹉跎成老姑娘都没地儿喊冤,最后还是宁远侯做主,干脆就在春闱放榜时,直接来了一出榜下捉婿,不挑门第,只挑这姑爷有没有官场上的潜力,保不准就赌对了呢。

因着李大姑娘的年纪实在不能再拖了,捉婿之后,紧着三个月里就嫁了,恰跟皮秋阳的婚礼一前一后挨得紧,只是前者虽然仓促,但有太子妃压场子,且女方家也不是寻常人家,婚礼依然办得盛大热闹,后者就没什么声息了,李大姑娘虽是侯门贵女,奈何她这夫婿的家世实在一般,只能算个富户,连豪绅都差了点儿,唯一能拿出来让人夸一夸的,就是他的榜上名次,二甲传胪,皮秋阳之后就是他了,当得上少年才俊之称。

大礼之时,宁远侯府给上善观送了喜柬,也没指望至善娘子这个方外之人能来捧场,但想着她到底是李大姑娘的婶娘,就是看在李驸马的面子上,添妆礼总得备上一份厚厚的吧。但至善娘子早些年被李驸马的这些侄女们给烦透了,瞧不上这些一心盯着她名下那个郡主头衔的侄女们,所以添妆礼就只给了一两件寻常东西,远达不到宁远侯夫人的预期,心里头早积了一层不满,再看至善娘子那么重视裘怫,一对比,岂有不恨的。

第四百二十三章 针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