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1 / 1)

赵谨立刻收回眼神,目不斜视,道:“哥哥错了。”不过语气立刻又一转,“你这化妆的本事不小啊,眉眼瞧着都和原来的不一样了,纵然是遇上见过你的人,怕是也认不出来。”

郑秀哼了一声,转头又拿眉笔把他那双过分英气的眉毛给描了描,他在昝公公手下学了两年,学的就是保命之术,易装这项本事自然也在其中,虽然女子发式他搞不定,但利用脂粉改变眉眼却是小菜一碟。

片刻后就准备妥当,郑秀才一抬下巴,捏着嗓子细声道:“走吧。”

说着,他站起来走了几步,到底学不来女子的身姿,只好将步伐放小放缓,倒也不显得违和。

赵谨不敢要求再多,马车随侍是早就准备好的,都是四皇子府的人,借用的是四皇子府长史家的名义,这位长史姓刘,于是新鲜出炉的“刘大姑娘”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了艳山园。

郑秀一进园子就直奔莲池而去,然而此时孙家姑娘已经不在池边喂鱼,倒教他扑了个空,这让急于完成任务想离开的郑秀气恼不已,艳山园这么大,哪里寻人去,转而又暗恨赵谨,算计他的时候倒是准备周全,到了正事儿上,竟又处处纰漏,竟也不在园子里安插几个内应盯着孙家姑娘好及时给他通风报信。

无可奈何,他只能捏着嗓子见人便打探,起先被他拦着询问的是个小官家的女儿,性子腼腆,又被郑秀的容光所摄,差点以为是大白天见着了山中艳鬼,一时间话都说不清楚,费了好些口舌,郑秀才弄明白,她不认识孙家姑娘,更别提见过了,真是气得他七窍生烟。

郑秀吃一堑,长一智,再拦人相询的时候,便去挑那明显是文臣府第出来的女子,倒是有了收获。

那女子告诉他,先前见孙家姑娘往兰圃方向去了,然后又笑道:“我也正要去那边赏兰,刘姑娘若不介意,可与我同行。”

却是她见郑秀五官精致,粗粗绾就的发髻,只以束带为饰,看似随意,偏偏随意中透着一股金玉满堂的气息,简直就像是山野中生出的倾国牡丹,教人爱得不行,便有心想结识。

郑秀心想这女子倒是好心,不过却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莲步轻移仪态万方的,他哪有那个性子等着她带着他慢慢走,就怕到兰圃时孙家姑娘又不知往哪里去了,于是咧嘴一笑,捏着嗓子道:“多谢妹妹了,我却是性子急,先走一步。”

说完,几步一窜,就转入一处花径,转眼没了踪影,倒把那女子和随行的丫环婆子看得目瞪口呆,当真是从未见过哪个官家小姐如此不羁狂纵。

半晌,那女子方掩唇轻笑,道:“好个真性真情的姑娘,天真烂漫,不同于寻常闺秀,她方才说她是四皇子府刘长史家的?”

旁边丫环立刻应道:“是这么说的。”

那女子便道:“等回了府,你记得替我下张帖子,邀她到金慧园来做客。”

“是。”丫环立刻记了下来。

女子顿了顿,又道:“给刘家姑娘也下一张。”

此女生来便有慧质兰心,聪颖胜于常人,她早知道刘家姑娘的名字在四皇子妃名单之上,此时见四皇子府长史之女特地来寻孙家姑娘,心知多半就是替四皇子来看人的,想来若无意外,未来的四皇子妃便是刘家姑娘了。趁着事情还未过明路,她先向刘家姑娘示个好。

郑秀全然不知这一节,纵然知道了,他也不在意,善后的事自有赵谨去做,至于赵谨会怎么头疼,他是全不管的。

好在他这回总算是赶上趟了,刘家姑娘果然还在兰圃,正与人品兰,郑秀虽是做女子装扮,但他心里有分寸,找到了正主儿,也没有故意靠过去,只在暗中观察,听刘家姑娘言语温雅,却极有见识,与人交谈又进退得宜,果然不愧是大学士的孙女,绝非腹中空空有胸无脑的蠢人,至于容貌,倒确实不够出众,但比之传言中的容貌寻常却又胜了几分,应算是个清秀佳人,乍见之下有寻常之感,多看几眼却自有几分气韵。

于是郑秀就觉得可以交差了,转头便离开兰圃,一溜烟出了艳山园,跳上马车就催人快走。也是他催得太急,马车行得太快,结果半路上,淌了个坑,一震一颠,车厢横滑撞到山石,当场抛锚。

“见鬼!”

郑秀跳下车,一看这情形,心里骂了一声,解了马,也不管其他人,跳上马就往红梅山庄而去。

第二百六十四章担忧

那些随行的人,是赵谨府里的下人,不明真相,只当车中人当真是长史之女,哪里晓得是个西贝货,此时见这位“长史之女”竟然纵马狂奔,姿态如此狂放,顿时都目瞪口呆,全然忘了拦阻,等人跑没了影儿,才惊叫连连,不知所措的在原地打转,也不知道是留在这里守着马车,还是该赶紧追上去。

“好精湛的骑术。”

便在这时,有一骑从后面赶上来,望着郑秀远去的背影马上人大声赞叹,能将拉车的驽马骑出千里驹的气势来,这样的骑术,就是军中悍骑也没几个能练出来。

那人在马车边停了一下,一眼看到车厢上有四皇子府的标识,便道:“你们是四殿下的人?我是韩子彰,应四殿下之约而来,他可到红梅山庄了?”

立刻便有人应道:“殿下已在红梅山庄久候。”

韩子彰长笑一声,引马欲走,又停下来,道:“方才那位姑娘是什么人?”

“是府中长史家的千金。”

韩子彰诧异了片刻,道:“不想文臣府中,竟也能教出这样的女儿来,哈哈哈,有意思。”

语毕,他打马而去,飒沓如流星。

却说郑秀风一样的闯入红梅山庄,直接窜进了揽月楼里,三下五除二的换下衣裳,才正擦洗脸上的脂粉,赵谨就闻讯而至,抱怨道:“你怎么骑马回来了,还直接进山庄,倒教好些人看见了你。”

今天山庄里本来人就多,他能把揽月楼附近全部清场,但不可能让整个红梅山庄里不进人,郑秀打马长驱直入,可不就太招人眼了,回头他还得想个说法给遮掩过去。

郑秀没好气的白他一眼,道:“我帮你做事,你帮我善后,公平得很。再有,你安排的什么破马车,半路就出事故,我要不是急着赶回来,才不骑拉车的驽马。”

赵谨哑口无言,只得气短,道:“是是是,这原都是哥哥我安排得不妥。”说完,已两眼冒出光来,“孙家姑娘……你可见着了?”

郑秀轻哼一声,坐到桌边,敲敲桌面,道:“跑了一路,我渴了。”

赵谨立刻殷勤的替他端茶倒水。

郑秀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才舒了一口气,满面笑容的对赵谨道:“恭喜四哥,得聘佳人,外头的传言,四哥尽可抛到脑后去,我瞧孙家姑娘相貌清秀,虽非绝色,但举止气度完全得配四哥,且胸中自有天地,不可以庸脂俗粉等视之,待到大礼之日,这杯喜酒,我是喝定了。”

赵谨顿时笑成了一朵花儿,道:“承你吉言。”说完,笑意一收,又叹了口气,“只希望不要出意外才好,虽然父皇说任我挑,但只怕太子和二哥那里,会出别的手段逼我。”

郑秀斜眼看他,道:“四哥你都能算计我了,还怕他们两个算计你?”

他认识的赵谨,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虽然对那张龙椅没什么野心,但也不是任人摆布的软柿子。

赵谨苦笑摇头,道:“我自然不怕他们的手段,但我怕的是母妃在宫中会遭了算计,他们若用母妃来胁迫我,我……”

太子是皇后所出,二皇子的生母也位居四妃之首,又是太后的姨侄女,在宫中势力极大,几乎能和皇后分庭抗礼,她们若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把仪妃当成棋子,赵谨哪里有抗拒的余地。

郑秀顿时听明白了,撇嘴道:“得,你这是要通过我的嘴,让皇舅直接给你和孙家姑娘赐婚,是吧。我说四哥啊,我姓郑名秀,又不是姓红名娘,这种事你直接跟皇舅提不就成了。”

赵谨叹道:“我直接开口求父皇是容易,但只怕他们更得恨我了。反正你已经替陆晔求过一道赐婚圣旨,红娘名声在外,我也就一事不烦二主,由你跟父皇去提,既解了自己的困局,也成全了你红娘的大名,岂不两全齐美。”

郑秀听得牙根都痒了,扑上去就给了赵谨一拐肘,恼怒道:“那是什么破名声,还要你来成全,四哥,你这一手叫过河拆桥懂不懂……”

赵谨吃了他这一记,肋间疼得厉害,知道郑秀这回是真恼了,连忙告饶,道:“好兄弟,别恼别恼,哥哥真不让你白忙活,已经约了韩小六到红梅山庄一会……”

郑秀一怔收手,恰在这时,便有人在外面禀道:“殿下,韩小将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