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1 / 1)

葛覃笑嘻嘻的道:“那也不是有心的,咱们总不能跟猫儿计较。再说了,招财这也是好心,给姐姐提供练习针线的机会,如今咱们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哪个不晓得姐姐的针线堪称天衣无缝,尤其是修补衣裳的本事,更是一绝,补出来的地方连个针痕都瞧不见,跟新的一样。”

静女教她这无赖话气乐了,笑道:“你就可着劲儿护它吧,早晚让它挠上两爪子,你才晓得厉害。”

裘怫本是一腔的心思,倒是她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给扰得分散了,索性就暂且放下心思,笑道:“都别说了,快到午食的时辰,我下厨去做两样小食孝敬母亲,你们随我去打个下手。”

她也想通了,不管苏氏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她都坚信,嫡母是明理大度的人,只要她谨守本分,孝顺母亲,恭敬长姐,友爱妹妹,一言一行循着闺训,不做出格的事,嫡母待她便不会苛刻。

如是又过了几日,除了郑秀登门让苏氏给拒了之外,裘家倒是没再出什么事,不过外面却是风言风语一浪高过一浪,当然,这也跟裘家没关系,主要还是太子陷入了麻烦,虽然观灯会上那件事,皇帝已经做出了裁处,但这既然是针对太子的一个圈套,幕后之人自然不会善罢干休,转头就鼓动御使台弹劾太子徇私枉法,无储君之相。

好在太子得了郑秀的提醒,醒悟得早,已经有了准备,早就先一步私下里给皇帝上了请罪折子,御使台前脚弹劾他,他后脚就把请罪折子当着朝中众臣的面又背了一遍,痛哭流涕,自悔难当,姿态做得十足,挽回了不少印象,自然有亲近太子的朝臣出来说人谁无过,知过能改方是大善,太子能及时醒悟请罪,可见诸君气度就是不凡。皇帝也是欣慰,倒是当堂还安慰了太子一番。

第二百五十九章到来

朝堂之上,太子算是扳回了一局,幕后黑手自然不甘心,便又放出流言,扯出了魏国公府和忠毅伯府,意图拖魏国公下水,魏国公一怒之下,必然要追究到靖国将军府的头上,到时候哪里还跑得了太子。

于是一时间,魏国公世子和忠毅伯府嫡女落水时当众抱在一起的传言,成为了整个京城里茶余饭后的笑谈。

便在这时候,魏国公出面澄清,说当日落水的根本就不是世子,世子当日一直在府中未曾外出。然后又替族中一名名叫朱复的子弟出面,向忠毅伯府求亲,直接釜底抽薪,把流言化解于无形。

这也亏得朱真一向少在人前露面,根本就没几个人认得他,因此虽然当日目睹者众,但认识他的人,却真一个也没有,魏国公以这种方法澄清流言,也没人能指出不对来,再加上魏国公也算是有心人,他从族中挑出来的这个朱复,年纪和朱真相仿,模样儿也有五六分相似,纵然是当日目睹者,见了朱复也不能断定落水的人不是他。

因着魏国公这一手太过干净利落,幕后之人纵然再不甘心,也只得偃旗息鼓,不敢再去挑拨魏国公去和太子相斗,若是露了痕迹,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太子侥幸逃过一劫,也是出了一身冷汗,少不得亲自登上魏国公府的大门,私下里对魏国公深表歉意,表示他无意拉魏国公下水,都是幕后针对之人太过恶毒,魏国公自然是大度的表示这原就不干魏国公府的事,也怪不到太子的头上,笑眯眯的送走了太子,至于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就没人知道了。只有少数几个知道真相的人,心中笃定魏国公是绝对不会善罢干休的,毕竟,世子朱真是真的差一点就死在观灯会上了。

总之,随着朱家的提亲,京中的流言自然也就渐渐平息了下去,于是所有人都在风平浪静中,渡过了这一年的正月。

到了二月头上,裘家便迎来了承恩侯府请来的大媒,两家人早就达成默契,请媒不过是走个过场,三天里媒人来了两回,到第四天再来时,苏氏就一口应下了这门亲事,然后合八字,过六礼,自然是按着规矩一步步的来,少说也得半年之后,才能将这一套礼数完成,倒不必太过着急,着急的是,裘家的人说了二月头上能抵京,却是迟迟不见,让苏氏有些不安,接连派了两拨人去沿途打探,才知道因裘家几个少年郎是初回出远门,其中有一人水土不服,半路病了一场,因此耽搁了几日。

在二月初十这日,他们终于赶到了京中,苏氏面上沉稳,但心中到底是高兴,里外打点,把这一行人给安置下来。

领头的还是三祖爷,随行的是和裘一鸣同辈的两个族兄弟,一个是三祖爷的次子裘一哨,一个是六房的裘一听,再就是七个裘家小辈儿,除了长房之外,裘族九房差不多是各房各出了一人,长房是承宗继兆的一房,不肯让自家子嗣出继,倒也不足为奇。

苏氏最关注的还是她曾经特地圈出来的九房的昆哥儿,一则这孩子身世招人同情,生母已逝,继母又生了一双亲子,亲爹护不住他,他在九房日子难过,过继出来对他只有好的没有坏的,二则,这孩子年纪最小,翻了年也才七岁,孩子打小养起,容易处出感情,也更容易教导成材。

不过她虽有这样的想法,却也还要观察一段时日,看看这孩子的心性脾气,再则,七岁的孩子说大不大,但也算是开始懂事了,他自个儿愿意不愿意过继出来也是一说,苏氏并不想勉强他,总归,昆哥儿也不是唯一的人选。

另一个招她注意的是,是二房的晟哥儿,这孩子今年已经十七,是二房的幼子,长相与裘一鸣少年时期有几分相似,意气风发的,一看就知道他不是冲着过继来的,而是真心想求学,别的孩子只带了些衣物来,独他带了整整一箱子的书,抵达裘家,拜见过苏氏之后,就把自个儿关在屋里苦读不辍了。

剩下的几个孩子,苏氏虽也一一瞧过,不过怎么说呢,都不投她的眼缘,心里虽是给这些孩子分了高低,但她面上却还是一碗水端平,给每个孩子都配了一名小厮一个婆子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吃穿用度一视同仁,还给了他们每月一两银子的零花。

这笔开销并不小,不过裘氏族中这回也算大方,合族凑了二百五十两银子让三祖爷带过来,其中二百两做为族学中的供奉,五十两则是这几个孩子一年的衣食费,裘族这是希望苏氏一直把族学办下去,可千万别挑出了过继的孩子后,就把族学关了。对于裘族来说,让族中的孩子进京来,不说学到什么,光是长长世面也是值的,何况京中风云之地,不定就有族中的孩子从中冒头了,所以苏氏办的这个族学,做为一个落脚点,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裘族哪怕是砸锅卖铁,也要支持苏氏办下去。

苏氏看出族中所想,于是就不客气的收下了这二百五十两,转头就请了华征过来,让他见见族中的这几个孩子,也算让这几个孩子拜见一下先生。

起先华征的年轻让三祖爷和裘家兄弟都很意外,看他比晟哥儿也没大几岁,怀疑苏氏并不是诚心要办族学,待知道华征是京中有名的丹青才子,而且年轻虽轻,但已经有了举人的功名,顿时大喜过望,对苏氏再无疑心。

待到族学正式开课时,正是花朝节临。

这一年的花朝节特别的热闹,因为就在节前一日,宫中传出消息,要在花朝节后正式订下四皇子妃的人选,于是到了花朝这一日,艳山园的门槛几乎被踏破。

裘慎跟陆晔的亲事,已经开始在过礼了,自然不用凑这个热闹,裘怫和裘怡还差了点年纪,去不去都无所谓,裘慎既然不去,裘怫自然也不想去,只有裘怡一个人蠢蠢欲动的,但苏氏已经决意要对裘怫严加管束,自然就不会放纵裘怡一个人去,因此拒绝了裘怡的要求,把三姐妹全关在家里了。

裘慎躲在屋里绣嫁妆,裘怫和裘怡陪着她绣了小半时辰,然后裘怡就再也坐不住了,甩了绣绷跑到院子里扯花瓣解闷。

“你快跟着她,别让她把院子里花都糟蹋了。”裘慎连忙对裘怫道。

第二百六十章粉桃娇

裘家地方不大,院子自然也不大,里头的花便只有三五株花树和一个小花圃。花树是梅与桂,未到花期,倒是不怕被糟蹋,但花圃里却是花开烂漫,红白粉黄,煞是好看,若是遭了裘怡的毒手,那得多伤眼睛。

裘怫出来慢了一步,已经有几朵花儿变成了裘怡掌中的残红,她连忙上前,一把拉住裘怡,道:“好端端的,拿花儿撒什么气,今年花朝不能出去玩儿,还有明年呢,何苦自己憋气不说,还糟蹋了这些可怜的花儿,它们又何曾惹过你,你若实在无聊,我那里有一叠绣好的十二月花神帕,你拿去随便撕着玩。”

裘怡最怕她矫情,闻言立刻道:“可别,我若撕了你好不容易绣出来的花神帕,长姐便能拉我进屋教训一整天。”

裘三姑娘深深的觉得,她这二姐最是可怕了,真真是整人不见血的,不知道的以为裘怫是真心可怜这些花儿,只有吃过亏的,才知道这是在挖坑儿呢,她裘三才不上这个当。

裘怫也深觉这个幼妹越大就越学得精了,不像往日,一坑一个准儿,自己这几年果然是教导有方,日后也不愁幼妹眼大心空跑到外头被人算计,瞧这警惕性,够高。

于是便笑道:“不过是绣废的几张帕子,原是要扔了的,长姐哪里就会为这个教训你,你也恁的想太多了。”

裘怡只想翻白眼儿了,坑人都拿绣废的帕来坑,二姐真缺德。当下甩手道:“我不与你说话,反正待着无趣,我陪我姨娘说话去。”

云姨娘虽然处处都管束着她,不教她活泼跳脱,但总不会坑她。

裘怫见裘怡拔脚就往云姨娘的屋子去了,便放下心来,转身回了自己屋中,屁股没坐稳,就见葛覃一溜烟的跑过来,道:“二姑娘,方才我听说,皮七公子给咱们家的族学送了好几本书来作贺,都是国子学的大儒作注的经集,可把几位公子高兴的,都拿着当宝呢。您说咱们要不要借过来抄一抄,也放到闺学去?”

花朝节后三日,就是闺学正式上课的日子,一应事宜早就都安排好了,裘怫也因此清闲下来,此时听葛覃这么做,她顿时有些心动,但一转念,又摇头道:“咱们闺学教的是闺仪,放些陶冶性情的闲书倒还好,经集便罢了,怕是摆着都没人翻看。”

她这话还是收着说的,若是放开了说,就是有几个姑娘家看得明白经集,也没那个兴趣看,又不能真的考功名去。大儒作注的经集是何等的宝贵,摆在闺学里,真真是浪费。

葛覃也就是那么一提,见裘怫摇头,便也罢了,转身就去逗猫。

裘怫却是在想皮秋阳此举的用意,自家族学开张,他皮七公子送书作贺是几个意思?好像裘家跟皮家,没什么往来吧。真是莫名其妙的,倒是荣国公,按他往日的行为,今日怎么倒是没了动静,该不会奔着艳山园去了?

想到这里,她轻轻哼了一声,撇过头去,忽见窗边黑影一闪,却是一只黑猫不知什么时候跳上了窗沿,正惬意的晒着太阳,教人瞩目的是,它的脖子上原本挂着金珠,被一个香囊所取代。

这是招福?裘怫抽了一下嘴角,一段时间没见,这只黑猫儿好像又胖了,一身黑毛油光水滑的,可见日子过得非常不错。

人没来,猫来了,这倒也……符合郑秀的作风,那家伙经常抽风来着。

裘怫想着想着,不自觉的就笑了起来,先让葛覃拿了小鱼干来,喂招福吃了两条,然后伸手从猫脖子上取下香囊,这黑猫儿被贿赂得满意,一动也不动,任她在身上还摸了两把。

香囊有些沉手,显见里头是装了东西的,打开束口,往掌心里一倒,却是一对镶金桃花耳坠,那桃花瓣是用粉嫩嫩的桃花玉雕成的,桃花玉其实是一种粉色石头,不如真正的玉石通透,但胜在色泽鲜艳,再有能工巧手的精雕细作,乍一见真如一朵小巧玲珑的桃花一般,虽非珍奇,却也足称精品。

里头还附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二月春风似剪刀,剪得粉桃两朵娇,随春风艳阳一并赠与二妹妹,墙内佳人,墙外君子,共贺花朝。

“呸!”裘怫看得“佳人君子”之语,顿时面红耳赤,心中羞煞,将纸条一团,扔进针线篓子里,啐道,“你也称得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