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1 / 1)

承恩侯夫人本是一语不发的看着裘慎应对,但皇后这话实在是过分了,顿时眉眼带肃的看向皇后,道:“娘娘,此话从何说起?”

皇后“呵呵”一声,不理她。

承恩侯夫人顿时来了气,正要争辩,裘慎却恐生枝节,忙道:“娘娘母仪天下,凤颜圣威,小女不过是凡尘俗子,心慕凤颜,诚惶诚恐,岂有不奉承之理,今日能有奉承娘娘的机会,亦是小女前世修福,三生有幸。”

这话圆得极好,理就是这个理儿,皇后身为一国之母,哪个女子见了她不得奉承她,若不奉承,那才是对皇后心中无敬,是冒犯。

承恩侯夫人见裘慎有这等急智,话儿又圆得漂亮,心下顿安,便又眼观鼻,鼻观心,随皇后作妖去了。

皇后被噎得无话可说,当下冷笑道:“好,好一个诚惶诚恐,你记着这四个字便好,日后莫要一时得意,就失了这份敬畏之心。”

说完,也懒得再搭理裘慎,摆摆手让身后的女官送上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然后就下了逐客令。

承恩侯夫人见皇后虽然没有好脸色,但到底给了裘慎赏赐,算是认可了这个准侄儿媳妇,心下长长透出一口气,也就不计较皇后的逐客令,带着裘慎行礼造退,出了凤辇。迎面冷风一吹,却是心中暗笑,任皇后再怎么不高兴,还不是得认了这门亲事,她再拧,又能拧得过皇帝去,自个儿也是关心则乱,才禁不住多想了。

她们这边出来,自然还有旁人上赶着要拜见皇后,只是皇后此时满心的不悦,哪里肯见,只让身边的女官出来说了几句场面话,安抚人心,然后凤辇就继续往前,追着龙辇去了。

倒是后面跟着的皇子、公主们的仪驾又停了片刻,因为有几家勋贵和他们沾着亲,带着故的,不停下来说句话场面上过不去,但也没有多说,只是一二句,然后就又追着凤辇去了。

这些勋贵们送走了皇子、公主们,再回过头来想恭喜一下承恩侯夫人时,却是早不见了人。

第二百四十七章落水

承恩侯夫人等一众已经回了雅间,皇后赏赐给裘慎的锦匣就摆在桌子上,苏氏面带喜色,对裘慎道:“还不快打开,让大家都瞧瞧皇后赏你什么好东西了。”

裘慎被众人围观,倒也落落大方,道:“皇后娘娘的赏赐,纵是一片纸,那也是心意。”

承恩侯夫人笑道:“瞧瞧,就是这张嘴,我原还当她是个不会说道的,可不想,在皇后跟前,她也能应答如流,处处滴水不漏的。裘夫人,我当真是佩服你教养女儿的本事了。”

她们这里还在说话,那边裘怡已经是耐不住好奇心,伸手打开了匣子,却见大红锦缎的衬托下,搁着一对剔透莹润的碧玉镯子,那镯身通体碧绿,澄净得宛如一汪春水,毫无疑问,这绝对是宫中珍品。

旁人瞧着都好,但承恩侯夫人却皱了一下眉,暗忖皇后到底还是小气了,这小气,并非是说皇后出手不够大方,以这镯子的珍贵程度来说,那是妃位以上的嫔妃才有资格佩戴的,拿来赏赐给裘慎,绰绰有余。但这并不是最适合的见面礼,客气有余,亲近不足,按说裘慎还未及笄,若皇后真心认可她当侄儿媳妇,那么最合适的礼物,应该是簪子,哪怕这簪子不那么珍贵,也比镯子要适合得多,待到裘慎办及笄礼时,插上皇后赏赐的簪子,那才叫体面荣耀。

总之,归根结底一句话,皇后还是跟承恩侯夫人憋着气呢,死活都不肯让承恩侯夫人痛快。不过不管怎么说,儿子的亲事算是铁板钉钉了,剩下的,就是挑日子,请大媒,三书六礼这些程序一步步的办下来,也要一年半载的,到时候正能赶上裘慎及笄,办过及笄礼后,就能迎亲了。

承恩侯夫人越想越是高兴,差点儿当场就要让人去取黄历来,和苏氏一起挑日子,好在及时想起,一众小儿女们还在跟前呢,可不好当着她们的面办这事,于是索性就叫了酒席上来,痛痛快快的和未来亲家母喝上两盅。

不过苏氏却没法儿这么痛快,陪着承恩侯夫人喝过两盅后,就放下杯盏,道:“我那二侄女儿到现在还没有来……”

承恩侯夫人心中高兴,早把苏元芳忘到天边儿去了,苏氏这么一提,她才想了起来,道:“先还说要请荣国公帮忙,请了执金吾去寻的,不想皇后凤驾来得这么快,一时竟忘了,裘夫人你别急,我这就打发人去外间。”

陆晔和郑秀毕竟是男子,不好和姑娘们同桌,他们在外间另设了一桌,这也是承恩侯夫人早有打算,订的这间雅室够大,分了里外间,不然,怕还得抬屏风进来把男女席隔开,那样的话,却又嫌太挤了。

郑秀挺瞧不上苏元芳的,不过还是打发长青去找了执金吾。不过一刻,巡街的执金吾就传了消息回来,只是这消息不大好,说是河边刚出了岔子,有好些人落了水,苏家二姑娘恐怕正在其中。

苏氏大惊,道:“怎会如此,跟着人难道都是死人不成。快,快去看看。”

正月的天气虽比腊月要暖和些,但河中水犹寒似冰,莫说是姑娘家,就是个壮汉掉进河里,只怕也要冻个半死。尤其苏元芳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若是寒气入体,怕是一辈子都要毁了。

这下子,自然再没人有心吃什么酒席了,都急急出去,只是这观灯会上,街上人流如潮,莫说是坐车,就是走也走不快,纵然苏氏心急如焚,也只能由着下人在前面开道,她们被挟裹在中间慢慢往前挤。

郑秀眼见如此,便对陆晔道:“你护着夫人、姑娘们,我先过去看看。”

陆晔晓得他是习武之人,能穿檐走壁,当下便道:“阿秀,你快去,这里你放心,有我。”

郑秀又看了裘怫一眼,拍拍胸口,然后转身没入人群里,三挤两挤就不见了人影。

裘怫也正吊着心,被他那么一看,不知为何,心下竟安宁起来。

只是苏含芳却正好看到这一幕,她本就不大好看的脸色,顿时就更不好看了。一时在心中暗骂苏元芳不让人省心,若出了什么丑事,自己身为姐妹也要被连累得清名受污,一时又恼郑秀为什么只看裘怫,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她竟是看走了眼,这小丫头片子看着淡然,骨子里却是不安分的,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勾东搭西了?

裘怫若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怕再好的定性也要气炸了,当真是佛眼见佛性,狗眼看狗屎。

等她们慢吞吞的挤到河边时,那边的事儿早了结了,或者说,是被人为的压下了。河南岸倒还是灯火漫然,人流涌动,但北岸中间的一段却被执金吾戒严起来,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承恩侯夫人一行,还是报上了郑秀的名号,才被放了进去。

才走不出多远,郑秀已经得了信,立脚赶过来相迎。

苏氏心中不安,顾不上其他,一把抓住他的斗篷,急声问道:“如何,元姐儿可在里头?她……有没有事?”

郑秀脸色沉着,道:“在,呛了水,受了寒,眼下正安置在河边一处酒楼里,换了衣裳,饮了姜汤,正请大夫诊脉,人暂时还昏迷未醒,但性命无碍,只是这里头有点事情,姑母大人,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苏氏脸色微变,快走几步,又缓下来,转身向承恩侯夫人微施一礼,道:“我去看看元姐儿,还请侯夫人代为照看我这几个女儿、侄女儿们。”

承恩侯夫人目色微闪,知道苏氏是担心苏元芳出了什么丑事,不肯曝于人前,她也不是等着看人好戏的那种人,因此痛快应道:“裘夫人你快去吧,一切有我。”

裘慎急切的上前一步,道:“母亲,我随您去。”

苏氏摇了摇头,道:“照顾好妹妹们。”

裘慎只得作罢,但难掩忧心。裘怫悄悄拉着她的衣袖,道:“长姐莫急,人没事就万事都好。”

只要苏元芳还活着,不管她出了什么事情,总能解决,若是她死了,那才糟糕透顶,伯夫人申氏非恨死她们一家子不可,日后,伯府与裘家怕就不再是亲戚,而是仇人了。

裘慎晓得她话里的意思,忧心稍解,但仍是愁眉不展。

第二百四十八章是谁

旁边陆晔瞧着裘慎担忧的样儿,看得心疼,便悄悄退开几步,私下里去向执金吾打听了。不多时,他就回转身来,对承恩侯夫人道:“母亲,前头不远有处观景亭,咱们去那里稍坐。”

承恩侯夫人想她们一群人伫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便点头应了。

趁着人都往前走的时候,陆晔悄悄对裘慎使了个眼色,裘慎心念一动,便落后了几步。裘怫最是关注长姐的一举一动,见状,也跟着落后了几步,吊在了裘慎的后面。

只听裘慎悄声对陆晔问道:“世子可打听到什么了?”

陆晔道:“打听到了,今儿个可真是撞了邪,尽出事儿。这回又是那皮四闯的祸,她在阿秀手上吃了瘪,憋了气,跑到这河边上拿旁人放的河灯出气,竟不知教她用竹竿子打坏了多少,可不就激起了众怒,虽说她背后有靖国将军府,有太子妃撑腰,许多人敢怒不敢言,可也有不怵她的,竟是有好几家勋贵子弟联起手来跟她怼上了,先是吵起来,然后便是各自带的下人们动了手,推推挤挤的,也不知道是谁挤谁,总之好多靠着河岸站着的,就这么被挤下了河,苏家二姑娘恰好就是其中一个,只是她为什么混在人堆里,就不知道了。”

裘慎听了这话,心又安了一层,事情不是苏元芳惹出来的,那就好,又少了一层麻烦,苏元芳应该算是受害人,回头也有理可讲。转而又有些愧疚,若不是她在前头与皮四起了冲突,怕也不会有这一遭,二表姐这回算是受了她的牵连,回头,她得好生跟二表姐赔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