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百日满月宴办了个只有郦姓和元姓参加的小型私密但隆重奢华的仪式,也是那天这个“元檀有子”的秘密才被皇后和太子们知道。

惊雀公主也来参宴,席间还落了泪,大约是想到了自家凤哥儿远在边疆,性情大变,能不能有子嗣都不好说。

因为圆圆早慧,干脆抓周也提前到了满月,正是他被从西州押解遣返,他哥从祠堂里放出来没多久的日子.......众目睽睽下圆圆抓周抓了个旗袍就是那件他从婚宴上带回,被元檀没收,曾经沾满陈远路味道的情趣旗袍想当然本来抓周是没有安排这东西的,只有他哥这种恶趣味的人才会偷偷放进去,原本破掉的蕾丝已经清除,旗袍也洗的干干净净,折叠成看起来来算体面的小方块。

那桌子上明明有那么多诱惑,文房四宝、算盘元宝、如意葫芦,还有飘着甜蜜香气的奶糖、制作精良的牛牛布偶玩具、小刀小剑小汽车.......可圆圆偏偏就在那大桌上爬行,寻找,没有丝毫犹豫的寻到了那件旗袍。

小手抓上去,不放,连身体都爬进去,小小的身躯都赖在了上面。

爷爷那时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见圆圆单刀直入的喜欢,目标明确又爱不释手,还在夸他一心一意,心思纯净。

结果等下人把抓周物品拿起展示......大片镂空上不得台面的正红旗袍一亮相,爷爷的脸就黑了。

所有人都会往生性风流,耽于美色的方面想,但只有舍舍知道,那可能是只有婴儿能分辨出的,母亲的味道。

他不明白元檀为什么会特意放上这件......除非他已经猜到自己喜欢的“狐媚子”就是陈远路。

明牌了不是吗?两兄弟前后脚的都去西州,最后还闹得围城满城皆知在找人,私自用刑,违法搜查,甚至差点举枪扫射了前来制止的西州军。

若是出了人命就不会是单单遣送回宫,十年内不许踏入西州土地的惩罚了,轻则跟谢俸一样在边疆站岗,遥遥无期,重则......跟哥哥一样。

元舍舍的目光移到坐在阴影处,瘦成了骨头架子的元檀身上,在宗祠“跪”了一个多月,饭也吃不好,更别提睡觉,元气大伤还进行了手术.......虽然结扎不过是小手术,但对于形容槁枯的哥哥来说,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舍舍甚至不忍多看,可元檀的目光却若有所感的投过来,一如既往,尖锐、刻薄、讥讽、又了若指掌。

你看,连圆圆都知道,什么是“好东西”。

目送元舍舍走出视线之外,朱林心才慢悠悠回到宿舍,一推门发现朱姜宴竟然在,这位“社会人”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学校也给开了绿灯熹大在读大学生竟是平城知名企业执行董事,可太有面儿了。

“你刚跟舍舍见过?我看到他走了。”

“嗯,聊了几句。”

朱姜宴揉着脖子疲累道:“陪金莲试了的一天的婚纱、配饰,唉,弄得像是我结婚似的。”

一边要给准新娘婚纱的建议,每一套都得说出好或不好,自己也得跟着婚纱搭配合适的西装,站在一起看效果,虽然这些都有服务生帮忙穿搭,但朱姜宴当个衣架子也很无奈。

心里骂了边颐头十百千遍。

想到这,心情又沉重起来,他能不知道边颐是什么货色吗,金莲最初跟他介绍“男朋友”,邀约一起吃饭,本来高高兴兴的去,在饭桌上看到边颐时差点没直接把桌子给掀了。

是,找不到陈远路是他们没本事,是老天不让他们再祸祸那可怜的叔叔,可不代表转过头来就能祸祸身边人。

你前脚还跟我一起操逼喝奶,后脚升官了“老婆”跑了,就找新人?!

可他也知道,挺久了,从金莲说有个相亲对象在处到这会儿准备结婚,都一年半了。

“我提的,我们都没谈过,只是维持着吃饭聊天的关系,比起谈朋友更像饭搭子。”

饭后,姜宴气冲冲领着金莲回家,路上明里暗里说不能结,赶紧分了,金莲却无所谓的这般说道:“有个当官的丈夫对双性人来说不是最好的归宿吗?”

“那也不能是边颐!他......”

“那可以是谢俸吗?”金莲打断他的咆哮,难以抑制泪水,“我忘不掉他,原本都该放弃了,可是他好像忘记了所有有关露露宝贝的事儿......这不是在给我机会吗?我其实可以等他兵役回来不是吗?但边颐说,有些人注定就不是你的,强求无用。”

“可他自己却是要强求......”金莲笑着抹掉泪,讥笑道:“我已经厌倦了在男人面前裸露,我跟他说要他收了我,我会好好伺候他一辈子,娶我可是很多男人的梦想,我的身体我的金钱我的背景,都是他仕途的助力......”

“哼,结婚就能离婚,边颐不会止步于此,他现在也没有那么需要你,你说他要强求什么?是不是觉得要有个名义上的太太才更好让某些人安心?等他得到他想要的就会一脚踢开你,和你离婚。”

朱姜宴敏锐的捕捉了一些信息,金莲没作声,末了故作大方说:“那也没关系,就算离婚了,双性人的市场也很好找下家。”

“你别又给来独立自主,意识觉醒那套,有些人就是不能独立生存,而我就偏爱不爱我的男人,我自愿的。”

行吧,行吧!朱姜宴只能换个人找边颐试问,谁想人直接掏出一式三份的合同,一份递给了他,文件夹打开一看,不仅有婚前财产公正还有份形式婚姻协议。

“你当第三方见证人好了,我不会动金莲一根汗毛,但的确现阶段有一个伴侣是个合适的选择,这对金莲没坏处,他也可以通过参加各种饭局宴会拓展上层人脉。”

边颐目光沉沉,意味深长道:“宫里少了人,一天不回,我一天不稳,你们这群娃娃离开家长连到手的他都找不回,我可不得自己想法子。”

朱姜宴无言以对,舍舍的哥哥被送去了镜台寺强制禅修,据舍舍说那是家中长辈修身养性的地方,有特别厉害的法师高僧坐镇。

别的不说,元檀是边颐的靠山,要是没了这层关系,边颐怕是要在一秘的位置上坐死了。

边颐怎么可能接受。

到头来,兜兜转转,还是各自为营.......定要将陈远路给找回来。

“预产期下周,有条件就提前住院,指标低激素高,在家容易误事。”

陈远路愣愣的听医生宣判,不敢相信这么快就要预产了,可才38周......头胎早产没有参考意义,但书上都说一般40周才生。

“这是根据你的身体情况做出的判断,晚一天多一天风险,反正是剖,孩子出来后可能还好补补,在里头不吸收,你也受罪。”

“行行,我们住院,我们订VIP病房......”

阿布已经在和医生做沟通了,陈远路忐忑不安,有些恍惚的机械性抚摸肚子。

这是他第一次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体验普通人生育的全过程,越临近卸货越没有底气,紧张、害怕、思虑重、想太多,还总会往不好的地方想。

之前没有安全感的时候,起码有边颐、谭园.......虽然都是把他藏起独处,可他知道这两个男人可以给他最好的。

可以“保护”他,有事会有他们兜着......

他竟会这么想。

陈远路看着阿布虚心和医生讨教的画面,在心中暗骂自己的无耻。

由奢入俭难,条件再差他都能忍,只是临近生产,关系到孩子和生命,便又神经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