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留在宅子里等你们回来，我是愿意的。但总归没法予你们生意上任何协助，只是生活上的帮忙，那我与宅子里那些仆人有何区别？”玉秋含笑道，“这些日子见你们忙碌，我总忍不住想……若是我有能力在外面帮衬上你们一二分，让你们多得一点轻松就好了。”

他的手指抚过周承明的衣领，将上面的褶皱理顺：“习字，对账……大家允我做事，我打心里高兴，不想让大家失望。”

“我既是周家的人，应当学着这些。我若是不上心，只怕往后会有人惦记我的位置。”他稍稍垂眸，压低了声音，“我不想被他人比下去，也不想听到有人为少爷们不值……”

“不会有人比得过小姨娘的！”周承明察觉到玉秋情绪有些低落下来，一手揽着他的腰，让人侧坐在自己腿上，一手剥开油纸，取出一块葱油饼递到他嘴边，“还热着呢，快吃。”

玉秋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咽下去了后不紧不慢地说：“往后的事谁又说的准呢……况且总会有人只觉得我无一技傍身，以色侍人，身份同少爷们云泥之别，唔”

周承明将手中剩下的葱油饼塞进玉秋嘴里，堵住他的声音，蹙眉抱怨道：“小姨娘怎么见了我尽说丧气话！”

玉秋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只得专心咀嚼着嘴里的酥饼，没有出声。他微鼓的脸颊随着牙关开合起起伏伏，眼神埋怨，看起来可爱大过滑稽。周承明伸手倒了杯水，将杯沿贴到他唇上：“慢点，别噎着了……刚刚的话，你与我讲就算了，可别同大哥他们说，他们可听不得这些。”

玉秋喝了口水，闻言不禁无奈腹诽一句“你这不也和他们差不多吗”。

还有余温的新鲜酥饼确实美味，玉秋将葱油饼咽下，觉得心情也被这饼子慰藉了一些。

“四少爷，我可不是说丧气话，”玉秋解释道，“我只是道出一种可能。”

周承明哼哼两声：“没有那种可能！”

瞧见他如此笃定，玉秋忽觉有几分好笑，起了逗弄的心思：“那四少爷能否告诉玉秋，在四少爷眼里，玉秋除了肉体皮相，还有哪些优势？”

周承明被他问地一怔，长长地“嗯”了一声，犹豫地开口：“首先，小姨娘，我并没有赞美浓春楼的意思……我想问问，浓春楼在整个巡宁，算得上数一数二吧？”

“这是自然。”玉秋坦然点头道。

“青穗……那个老鸨，对青楼里所有的姑娘双儿都是一视同仁的吗？”

“当然不是，总有那么一两个是特例，比如兰韵，”玉秋顿了顿，“兰韵是穗儿妈的心肝，我们和她可不是一个层面的，要不怎么说人家是花魁呢？自小与我们学得东西都是不同的。”

“但小姨娘名气不必她弱吧？”

“不不，我、我在浓春楼的时候，不论何时，都是比不上她的。”玉秋赧然否认，“况且……作为妓子声名远扬，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倒觉得……这其实也能说明，小姨娘在各方面都很有能力。”周承明摸了摸下巴，“浓春楼不是低级的娼馆，不是做关灯办事这么简单的皮肉生意。能在这种级别的风月场所取得极高名气，可不是仅靠床上功夫就能办到的。”

他用拇指指腹擦去玉秋嘴角的一点碎屑：“能在百花争艳的风月场所脱颖而出的，不论是谈吐，还是眼力，定然是不同常人。妓子身份是过去式，但在掌握技能不是。我喜欢小姨娘，不只是喜欢小姨娘的身体，也喜欢小姨娘为了自己和我们努力的样子”

他低头凑过去，在玉秋嘴角亲了一下，“你的优势很多，不要抗拒使用它们，嗯？好不好？”

玉秋有一瞬恍然，周承明侃侃而谈的模样，全然无去年的内敛生涩。少年总爱在他面前装乖，令他忽略了这一年里少年的变化。这次他终于看清了……玉秋暗暗感叹，即便周承明是周家年纪最小的少爷，眼下也已经是能游刃有余地与周文禄他们一起肩负起家族企业重任的成年人了。

玉秋看着少年的眼睛，那双眼睛望着自己时依旧饱含着真挚的热情，很难令人不动容相信。

他无奈地轻笑一声，伸手用食指点了点他的眉心，戏谑道：“怎么别的不学，净学锦宗的油嘴滑舌……”

恐怕不管未来多少年后，只要是面对周承明这样的眼神，他都狠不下心来否认他的话语。

好消息：没有跑路。

坏消息：卡文了。

跑路是不会跑路的，我还指望今年把它写完呢qwq

以后不会写这种类型了，肾已经被榨干了。

下一本不会拖这么长，会写单元剧情，采用船新的更新方式，更这本完结后指路~

第084章。

“说起来，林家最近有好事了吧？”红鹃忽然看向林夫人，笑盈盈地问。

林夫人脸露喜色，点头道：“宋夫人，还是多亏您啊……不然，英岚这么俊的孩子，我家那双儿，那配得上他。”

红鹃道：“珀儿能文善武，又有林老爷和夫人这样爱护他，往后继承家业，前途似锦。倒是那英岚，一个榆木脑袋的，老爷不下命令，先迈左右脚都不知道，一点细腻心思都无，我倒是怕珀儿在他那里受委屈。”

林夫人摆摆手：“瞧您的话，若是珀儿真能与英岚喜结良缘，在宋家，不还有您能同他说说话吗？”

红鹃嘴角的笑容微微一滞，旋即掩下异样，向她保证道：“这是自然，只要我在宋家一日，珀儿便受不了委屈。”

夫人们聊天的话题总是围绕着丈夫子女，玉秋插不上话，便安静地听着，留心有用的信息。林夫人家那个脸上有胎记的双儿林珀，似乎要与宋岳堂的侄儿宋英岚联姻，两人之前并无交集，而林家与宋家忽然开始积极撮合他们，太过刻意的行为令玉秋也察觉了一丝古怪。

话题很快又转到一位家中不太平的妇人身上，这般八卦很是抓人眼球，可越聊越起劲的时候，许是她身侧的友人骂她男人骂得太直白，那妇人脸色沉下来，很是难堪，暗中拉了拉她的衣袖，对方猛地噤口，桌上的气氛尴尬起来。

红鹃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开口道：“哎呀，时间也不早了，我家老爷过几日有个酒会，我得出席，现下需要好好准备，不如今天就到这里吧？”

此话一出，众人“惊觉”已经到这个点，便纷纷告辞起身。

玉秋混在离席的人里，心想晚上要把宋林两家的事告诉周文禄才行。他刚转身，忽听身后红鹃叫了一声“周六夫人”，他回首，见红鹃向他走来，热络道：“今天还未与你说过什么话，赶巧前两日订了两盒白玉珍珠粉还没取，不如你陪我去你们铺子一趟？”

玉秋自然应下，两人一起出了茶楼，决定往周家的脂粉铺去了。

今天跟着红鹃的不是宋英岚，玉秋瞧了几眼，看着是一个生面孔，红鹃留意到了玉秋的目光，小声道：“英岚今天下午与林家双儿出去了，这是个新人。”

玉秋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红鹃注意力都在窗外，那人老老实实开着车，玉秋一时也想不到什么话题可聊，车上便这样安静下来。好在这段路不长，在气氛凝固之前，车顺利停在了路边。

红鹃下车时对新司机道：“你将车停好守着，我与周夫人一起进去就是了。”

新人没有宋英岚那么硬的背景，对将军夫人颇有敬意，红鹃说什么，他也不敢违背，只能老实应下了。待两人下车，他便将车停在路旁，远远看着他们进了店门，也不近身过来听他们会聊什么。

这倒是方便了红鹃。

现在正是下工回家的时候，临近饭点，铺子中没什么人。

旺七见两人进来，立刻放下手中的活，招呼起来：“宋夫人，六太太。”